张宏暗道可惜,他陪伴皇帝陛下左右,知道陛下最恨这等胡言乱语、小题大做、借题发挥、复杂化、扩大化的臣下,冯保不胡言乱语,张宏想从二祖宗变成老祖宗,变得难上加难。
冯保要保住自己的老祖宗的位置,一旦保不住,他的下场肯定比陈洪还要惨,冯保保自己的位置,选择的方法,不是打击乾清宫太监张宏,而是提高自己。
“今天学了些什么?”李太后见小皇帝做了处置,便示意冯保起身说话,开始询问起了讲筵之事。
朱翊钧笑着说道:“今天元辅先生讲了唐敬宗便殿击球之事,唐敬宗刚刚即位,先帝灵柩还未发丧,唐敬宗不知道哀悼,只知道游戏,没有节制,群臣上谏请唐敬宗撙节克制,唐敬宗不听,与宦官刘克明在便殿击球为乐,就是马球捶丸。”
“玩到兴起的时候,命乐工奏乐、鼓吹,舞姬随乐起舞,而后大加恩赏,雇佣力夫,伴随左右,以捕捉狐狸为乐,一个月就听政三次,后来干脆就不听政了,任由宦官处置。”
陈太后疑惑的问道:“唐敬宗后来怎么样了?”
朱翊钧笑着说道:“唐敬宗遭了弑逆之祸,和唐敬宗玩马球的宦官刘克明,把唐敬宗给杀了。”
张居正讲史,不单单讲这个故事,他把当年唐僖宗开始,宦官掌兵权宫禁的危害讲解的很清楚。
李太后不自觉的看向了冯保,冯保却很坦然,十分的平静。
刘克明那是唐朝的宦官,大明也就出了个曹吉祥,大明宦官不掌兵权,更不掌宫禁,冯保的职责就是磕头,狐假虎威在文华殿上咬大臣,这一点上,他做得很好。
“这弹丸之事,以后莫要玩了。”李太后看着小皇帝手里拿的弹弓,做了一个决定。
朱翊钧一愣,张宏眉头一皱,冯保面露疑色,朱希孝面露惶恐,他赶忙说道:“臣失职,只是想着陛下习武之事,全然忘了玩物丧志之言,臣有罪。”
“缇帅一片好意,岂有怪罪之理?”李太后却非常温和的说道:“也就是担心朝中大臣胡言乱语,连章上奏,平生波澜罢了。”
隋珠弹雀,便殿击球,全都是不务正业,小皇帝的辛苦,李太后看在眼里,十岁的年纪,整天忙的昏天暗地,披星而出,戴月而回,这天下至尊,这般辛苦为哪般?
李太后和陈太后说完,互相看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无奈,小皇帝玩个弹弓,还会上升到国家治乱之上?
会,而且一定会。
晋党把持着宣府、大同的军政财监察等大权,有族党排异,不胜不止之嫌,有藩镇割据、养寇自重之兆,怎么没见这些个言官出来吆五喝六?
朝中的那些个言官、大臣,就是喜欢揪着小皇帝的小问题,小题大做,借题发挥,骂皇帝能带来名声,骂晋党会被晋党打击报复。
朱翊钧思索了片刻笑着说道:“今天元辅先生还讲了论语,子曰:君子不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