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难得没在批奏折,而是在执笔练字,旁边来喜在伺候笔墨,见她来,似乎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眼神中都透露出得救了的信息。
温鹤绵仔细看谢琅练字,看似认真,实际上每个笔画落下都带着烦躁气息,倒意外显得他写出来的字更加狂放不羁,别有一番……特点。
听到脚步声,谢琅惊慌一瞬,手下动作一顿,就在纸上落了个墨点,他放下笔,看向温鹤绵,似乎有点局促:“太傅来了。”
温鹤绵噗嗤一声:“陛下还能静得下心来听臣讲学吗?”
“能的。”谢琅无声横了来喜一眼,随后很快转变态度,“太傅快坐过来,这边更凉快。”
谢琅已经懂该怎么拿捏温鹤绵了。
来喜匆匆退下去,不知道做什么去了,她便顺势到桌案边坐下。
同一件事说多了难免厌烦,无非就是规劝谢琅纳后宫开枝散叶的话,他们两人心知肚明就好,温鹤绵也不提:“今日给陛下讲纸上谈兵的故事。”
治国理政这方面,温鹤绵根据自己的经验,能给谢琅讲的都讲得差不多了,现在主要讲的,就是一些兵法故事,谢琅对此很感兴趣。
温鹤绵向来是从容温和的,讲话的声音不疾不徐,在燥热的午后,像一阵清风似的,轻易就能抚平人心底的焦躁。
谢琅原本是按着性子的,最后竟渐渐被她带入了故事中,眉头微拧:“如何能让这样的人成为将领?”
温鹤绵喝了口水:“这就是我想说的了,身为上位者,识人要看真才实学,而不能光看华丽的外表。而做人做事,我们也不能夸大其词,嘴上说的,永远不如行动来得实际,能否达到预期的结果,要自己去试了才能知晓。”
御书房中的那些书都太死板了,而谢琅本身不是一个死板的人,这种掺杂趣味性的故事,他反而更乐意听。
温鹤绵话音落下,就见他扬眉问道:“要自己去试试,才能知道结果,对吗?”
温鹤绵只当他是在强调自己刚才所说的话,从容不迫点头:“对。”
谢琅露出一个欣喜掺杂着些许怪异的笑:“我知道了。”
温鹤绵挑挑眉:“还要接着听别的故事吗?”
谢琅摇头:“不了,太傅嗓子都哑了,改日再说吧。”
谢琅不是个不知分寸的人,相反,他很明白怎样能够在刚好触碰底线的情况下又不反噬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