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盾!避箭!”林永磊喊道,同时也接过后边亲兵递过来的盾牌,护在徐东彬身旁。
一侧的赵福贵等人,也纷纷抽出兵刃,准备防备那马上就要覆盖过来的箭雨。
另有一部分明军则同样张弓搭箭,准备回射,每一个射箭的军士旁边,都会有两名同伴,一持刀一持盾,尽量保护箭手不受蒙军的箭雨所伤。
在众多玄武弟子的率领之下,明军似乎早有准备,各就其位,应对井然有序。
朱文琅也抽出雷霆剑来,将唐玥往身后拉了拉。
瞿郁射出十几轮箭,手臂终究也有些疲累,歇了口气,将硬弓递回给亲兵,接过盾牌和钢刀,同样作势防备。
城墙上的大部兵士,则如昨日一般,又竖起由门板制成的大“盾牌”,准备躲避箭雨。
果然,不过片刻工夫,飞驰的蒙古骑兵的快马已到二百步上下的距离,突地,却见冲在最前头的几匹战马一抖一歪,似是一下踩空,但却正是疾驰得最为迅捷之时,整个身躯根本止不住,已是不由自主地向前翻转,将骑在马上的蒙军一下便颠下马来,根本来不及呼救,便已被紧跟在后的快马结结实实地冲到一起,一下便将那蒙军撞得直飞出去十来丈,倒在地上连挣扎都没有挣扎一下,早已口齿流血,筋骨尽碎而亡。
而那未被后马撞飞的蒙军或战马,也往往被后方的群马铁路蹄踏中,数百斤的战马,加上马上的蒙军,又是在如此疾奔之中,一脚踏上去,便是深入胸腹,几匹马一过,早已不成人形,惨死当场。
便是那未踩空的战马,因前马摔倒而阻,又不及收势,直直撞上,或是直接踏上,高低不平,立时也是东倒西歪,乱成一团。
与此同时,不知为何,原本平平整整的草地,竟是随着被群马踏过,一会冒出浓烟,一会又冒出一团赤火,那烟中也不知掺杂了些什么东西,不但浓得遮挡视线,更兼还有十分刺鼻的气味,再加上突出其来的火团,令战马又是大惊,如此一来,又惹得众马一阵乱跑乱跳。
几乎片刻之时,奔在最前边的数百战马,已是乱成一团,再难成军。
而原本骑在马上扬臂张弓,搭箭欲射的蒙军,亦是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搅得一阵大乱,死的死伤的伤,竟是连一箭也未放出来。
城墙上的明军见此情形,一阵欢呼。
“不得懈怠!继续小心防备箭雨!”林永磊转头厉声大喊。
“这……这是陷马坑?”瞿郁远远望着乱成一团的蒙军,愕然道。
“也不算陷马坑吧。”徐东彬看了一眼旁边持剑防备的朱文琅,道:“实在没有时间挖坑了,最多算是个陷马洞吧,也就是用木桩子砸出来的的小洞,又或是用铁锹挖的,不过碗口粗细,四五寸深罢了……人踩上去没事,马跑得慢也没事,但若是快马踩进去……”
“那马腿非折了不可……”瞿郁抢道:“马跑的时候最怕这种小坑了,这……这都是昨夜挖出来的?这得挖了多少啊?”
“也没挖多少,时间太短,只挖了几千个。”徐东彬轻描淡写道。
“那烟和火是?”朱文琅也是讶然问道。
“就是在坑里放了些药物,有些一踩就起火,有些则冒烟,可惜材料不足,只有不过十之一二放了些药物,其他的都只是些空坑。”林永磊回道。
“徐先生真是诸葛再世。”瞿郁的眼中透出满满的崇拜。
“唉,这些都只是小道,最多也就让鞑子废了几百匹马而已,战阵之中,难改胜负之数……”徐东彬微微叹气。
果然,虽是经过一阵骚乱,令蒙军攻势略有迟滞,但在损失了数百匹战马和骑兵之后,蒙军将撞死摔死的战马和士卒扔到一边,将受伤的军士扶回。
只是这一切都在离城墙几百步开外,相距太远,神木堡中的明军除了投石机外,根本够不到蒙军,而蒙军人多,此时若是投出巨石陶罐,收效过微。
故而徐东彬下令,停止投石,千余明军也只能站在城墙之上,远远地望着蒙军有条不紊地清理战马和伤损的士卒,无可奈何。
短暂的清理之后,蒙军派出数百士卒,将那战场上的小坑一一找到填上,自又重整队伍,准备前攻,依旧是步骑分队,互相间隔,又是缓缓加速,直朝城墙这边而来。
依旧还是六七千的蒙军,全力来攻!
很快,扛着攻城云梯的步卒依旧快速接近,而中间那骑兵则仍旧是靠后出发,然后逐渐加速,马背上的蒙古兵则是直身搭箭,引弓欲发。
只不过这一次,连朱文琅都能感觉到,经过刚刚的波折,这一次蒙军的气势,比之最开始的那次,要弱不少。
饶是如此,该来的箭雨,一点也不会少,而该冲过来攀城的蒙军,也一个不会少,蒙军手中所执的弯刀,也还会一样的锋利,一样的会杀人。
该来的,还是会来!
“防备!”林永磊大吼,声音中甚至能听到一线嘶哑!
冲在最前边的蒙古骑兵齐齐手一松,一片箭雨直朝城墙上飞过来,连天空都为之一暗。
刚刚射出箭雨的骑兵马头一转,斜斜向一侧让开,而紧跟在后边的骑兵则继续往前,冲到二百步左右松手放箭,射出箭之后也是斜马侧让,让后边的骑兵继续靠前射箭。
如此一来,那箭雨一拨接一拨地,虽无昨日般密集,却是几乎毫无间歇地覆盖着城头。
一队队的骑兵中间,那一队队扛着攻城云梯的步卒,则乘着城头上的明军躲避箭雨,无法射箭反击的时候,舍命前奔,要以最快的速度接近城墙,准备蚁附攻城!
看来,这蒙元朝廷堂堂太尉纳哈出,一下便派出了几乎三分之一的兵力,步骑配合,今日,便是铁了心要一口吃下眼前这小小的神木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