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到了晚上,李皓也不好深夜召他们进宫,于是便在第二天早朝过后,派内侍将他们给拦了下来,请到了崇德殿。
两兄弟多少也能猜到李皓召他们的原因,知道这事肯定不得李皓喜欢。
因此在面对李皓的时候,就完全的放下了架子,一幅低眉顺眼的样子。
李皓将这情形看在眼里,说道:“昨日母后把我叫了过去,说是在这深宫之中,都听说了外朝的热闹,更提点朕要体恤朝臣。
只是朕左思右想,也没想到自己有何刻薄之处,所以才把两位请进宫来,想听听你们的想法。”
王堃和王钦哪里敢接话,毕竟这昨日进宫告状的,就是他们俩。
一时间场面就变得异常冷静,两人只顾着坐在那,是一点都不敢动。
只有李皓最是自在,端起慢慢的品起了茶。
故意晾了他们一下,让他们分清楚谁是大小王后,李皓才继续开口:“有什么心里话就但说无妨,朕今日召你们来,就是想多听听你们的想法,毕竟咱们既是君臣,也是亲戚。
就算你们说的不对,朕也是不会怪罪你们的。”
虽然有李皓的承诺,可两人却依旧是不敢乱说,毕竟皇帝说过的话,可不能全信,否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可又不能不回话,因此在心中打好腹稿后,王堃说道:“既然陛下问了,那臣便就斗胆说上一说。
其实如今朝臣们并非是想为难陛下,只是觉得这摊丁入亩之策,还需要再好好斟酌。
毕竟这丁税之法自古有之,并一直在国家赋税中所占颇多,若是如今轻易废弃,之后再想要收上来,便是千难万难。
尤其是陛下雄韬武略,立志于要一统中原,这其中自然少不了财税支持,朝臣们也是为了陛下,为了宿国才上的奏折。”
见王堃打着为自己好的理由,而避重就轻。
李皓干脆就将计就计,说道:“也是,朝中大臣都是朕的肱骨,想来这初心确实都是为了我大宿好。
只可惜他们没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朕为皇帝享万民供奉,自然就当为万民着想,以民为本。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们,毕竟这是天子之事,他们不懂也是正常的。”
王堃兄弟俩,听到李皓这话,除了点头附和,也没有其他可说的,只能乖乖的听李皓继续说。
“减免丁税,确实可能会在一定时间内,让朝廷所征收的赋税降低,但却可造福万民,所以这都是值得的。
而且丁税制度本来就有弊端,富者田连阡陌,竟少丁差,贫民地无立锥,反多徭役,这本就是不正常的现象。
现如今取消丁税,统一归入到田税之中,以田地多少来交税,这样田地多的人就多交些,田地少的就少交些,这对于所有人而言都公平。
我觉得朝臣们即使都愿意为国分忧,对于这种事更应该理解支持,你们觉得对吗?”
公平这个词,从创出来之后就没完全实现过,那些世家大族怎么会把自己摆到跟一帮泥腿子的同等位置,去享受所谓的公平。
王堃自然也是不想的,可是有些话,即使大家是心知肚明,他却也不好来宣之于口。
沉默了片刻之后,王堃说道:“陛下所言有理,这番新政听起来确实与国有利,但陛下纵横沙场无往不胜,自是最明白这因地制宜的道理。
一个好的政策要想实施,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贸然的全面推行,很有可能会适得其反,这样就辜负了陛下的好意。
要不就先选择几个地方实行,若是实行下来一切正常,再来大规模推广也不迟。”
王堃打算先把这事给拖下来,反正这政策制定,具体到地方上,还是要人去办的。
只要在办事的时候,把事情给办差了,后续自然就有了理由来堵。
而且这样还有个好处,就是能把影响降到最低,最多惹李皓生气时,扔下几颗人头给李皓消下火就行。
这可比直接硬堵要强得多,毕竟要真是全面实行时,再有人从中作梗,把影响闹大。
那依王堃对于李皓的了解,到时掉的可就不是几颗脑袋,就能结束的了。
王堃这话也算是正中下怀,本来李皓也没打算要直接掀盘子。
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求其下者无所得。
李皓深知这帮世家大族软弱妥协的本质,先把胃口张的大大的,逼得他们退而求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