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为了给裴长意做这碗长寿面,忙了整整一上午。
揉面揉地她腰酸背痛,手臂隐隐发酸,几乎抬不起来,一把老骨头几乎散了架。
可她心里却是快活得很,仿佛回到了年轻时。
她出生名门大户,从小娇生惯养,做了定远侯夫人,亦是锦衣玉食。
裴长意出生便有嬷嬷喂养照料,无需她亲自照顾。
可那是她第一次当母亲,看着裴长意那小小一只,便总想亲自陪着他玩,做些小点心哄他高兴。
说是做些小点心,其实赵氏什么也不会。好不容易学会了揉面做面条,便每一年在裴长意的生辰,就给他做上一碗面。
自从出了事之后,无论她有多疼裴长远,生日宴办得再大,她终究没有再亲自下厨揉过面了。
过了这么多年,再揉起这碗面,赵氏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抬头看向裴长意的眼神里,隐隐带着一抹期待:“要不然,还是不要······”
裴长意坐在案前,只是垂眸盯着那碗热气腾腾的面,心中却无什么想法。
他该想些什么呢。
他不是圣人,或许此时此刻,他眼前的主仆二人,都希望他做一个圣人。
圣洁到明知道自己是被抛弃的那一个,明知道自己并不是被坚定选择的那一个,也依旧会欣然接受大家的好意。
将那些个日日夜夜里的疼痛全都抹去,将十数年的漂离岁月也都忘却。
可哪有这么轻描淡写。
他在外生死不知的时候,她在内承欢膝下。
他破除万难回到侯府的时候,迎接他的却不是惊喜而是惊恐。
惊恐他活着。
鲜血淋漓的残忍。
见裴长意迟迟没有动筷子,云嬷嬷站在一旁,眼眶酸酸的,轻轻吸了吸鼻子:“定是面条太烫了,世子爷不爱烫的。”
赵氏殷殷期盼地站在一旁望着他,还带着些许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