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奋之际,贺纯很想和身边的人分享一下自己的心情,转身一看,却发现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根本没有注意他。老不要脸的王晟更是拍着城砖,连声赞叹。
看着眼前盛况,许劭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文若,我不担心陛下穷奢极欲,却担心他穷兵黩武啊。这阵势……”
荀彧笑了。“子将放心吧。陛下有雄心是不假,却更有耐心。他从来不奢望毕于功于一役,他更愿意指引方向,打好基础,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走。若非如此,又怎么会让蜀国苟延残喘?”
许劭微微颌首,松了口气。“若能如此,那自然再好不过。”
“况且你看这些船,战船不过十余艘,商般却有数百艘,数十倍于战船,可见陛下心中自有分寸,绝不会本末倒置。”
听荀彧说得深沉,许劭转头瞥了荀彧一眼,本想打趣荀彧几句,却又觉得荀彧所言有理。种种迹象表明,孙策也许年轻,却有着与他年龄不相衬的稳健。他有雄心不假,但他的雄心却不止于一身,甚至不止于一姓,他考虑得更开阔,眼界更远,比所有人都远。
“孟子云:五百年自有圣人出,或许,他就是那个应运而生的圣人?”
荀彧笑笑。“这可不知道。我倒是知道,他自己是不认的。”他顿了顿,又道:“或许,他算是真正的士,窥破三重境的士。”
许劭扬了扬眉,甩甩袖子,向前走去。“那我看不破他,也就没什么好遗憾的了。哈哈。”
荀彧也笑了,跟着许劭向前走去,只是眉宇间闪过一丝遗憾。刘协与孙策一席谈,便能放手而去,甚至不愿意回长安,以布衣身份安葬在定陶,是不是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如此说来,他很可能是离士之三重境最近的那个人,只可惜被我和刘晔耽误了。
“文若,我有一言,沉吟至今,今日想问问你。”
“子将有何指教,直言无妨。”
“你是不是对长安故主一直心怀愧疚?”
荀彧犹豫了片刻,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是我误了他。”
“不是你误了他,是大汉气数己尽。”许劭转过身,盯着荀彧的眼睛。“四百年沉疴,岂是一时能起死回生。你看看那些老臣,哪一个能推陈出新?不让他们靠边站,什么的新政都无法推行。文若,他将你留给新朝,是不想耽误你啊。你若一味沉湎于愧疚之中,才是违背了他的遗愿,辜负了他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