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之风就是服膺强者。”甄宓瞥了孙策一眼,嗔道:“天下强者,舍大王其谁?”
孙策提起笔,在甄宓额头轻轻一点,留下一个鲜红的印迹。“巧言佞色,必有所求。”甄宓“哎呀”一声,伸手要去擦拭,却被孙策拦住了。“别动,好看呢。”甄宓将信将疑,孙策便叫步练师取镜子来,让甄宓自己看。步练师取来镜子,看了甄宓一眼,便赞了一声:“姊姊这妆容好看,是什么新式样吗?”
“当真好看?”甄宓接过镜子,仔细端详了一会,也觉得不错。汉代女子有在额头贴黄的习惯,有的用妆粉涂抹,有的用花蕊模样的饰物粘贴,唤作贴花黄,用红色的却不多见。甄宓皮肤白晳,朱砂在她的额头鲜艳如血,对比强烈,连她自己都觉得不错,两颊泛起红云,更添三分娇羞。
“好看是好看,只是堂堂大王,手中朱砂点点皆系天下苍生,却用来为妇人化妆,未免可惜了。”
“这有什么可惜的,你也是天下苍生之一嘛。”孙策越看越觉得有趣,让甄宓坐过来,仰靠在他脸上,又仔细勾画了两笔,将简单的圆点勾成一朵含苞待放的小小花蕊,这才满意。
“如何?”
“好看。”步练师笑道:“不过也就是姊姊这肤色才好,稍有暗黄,便不美了。”
孙策哈哈一笑。中山原本是北狄之地,又近鲜卑,有大量的汉胡混血,大多家族都有点北狄血统,肤色与中原汉人更白一些。甄宓更是其中佼佼者,天生雪肤,堪与号称白玉美人的甘梅相当。如今她正当豆寇之年,一颦一笑皆动人心魄,足以托得住这朱砂花蕊的娇艳。
“练师有见识,等会儿也给你画一个。”
步练师连称不敢,含着笑,退出大帐。甄宓倚在孙策腿上,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孙策。“好看吗?”
“当然好看。”
“可惜再好看也只有几年光景。”甄宓托着腮,一声轻叹。“美人易老,过了这几年,妾就成了惹人厌的憎物了。”
孙策放下笔,挽着甄宓的手。“不然。美人如玉,时间越久,越有气质。你看权姊姊,马上就到三十了,虽无年青时靓丽,却有年轻时没有的风韵。”他嘴角轻挑,含笑道:“可不是什么惹人厌的憎物。”
“唉哟。”甄宓如梦初醒,连忙用手掩着嘴。“大王,妾……妾可没有影射权姊姊的意思。大王千万不能告诉她,要不然的话,妾就无颜在宫里立足了。”
“你啊,年轻气盛。”孙策伸手点点她的鼻尖。“记住,不要得意忘形。”
甄宓凛然心惊,不敢大意,起身跪好,款款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