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出见荀彧摇摇欲坠,连忙赶了过来,想将荀彧扶下去。荀彧的脚迈了几次,想就此下车,可是心里总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下了这个车,就再也没机会上来了。
荀彧咬紧牙关,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缓缓推开鲍出,回到小榻上,眯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蒋干。
蒋干笑了,倒了一杯冰果浆递了过来。“令君消消暑,不急,慢慢想。”
荀彧慢慢垂下眼皮,看着手中的果浆。果浆很凉,但他的心里更凉。
蒋干慢条斯理地品着酒,笑盈盈地看着荀彧,心里说不出的得意。王佐之才又如何,荀家子弟又如何,没有粮食,你就只能受我摆布。你的才华也许可以和张子纲相提并论,可是张子纲背后站着孙将军,你背后有谁?一个自高自大的世家子弟,一个尚未成年的少年天子。
乱世不仅君择臣,臣亦择君,这要是选错了,任你有伊吕之才也无济于事。
荀彧呷了两口果浆,慢慢定下神来。他将钟繇、蒋干的话联系在一起,知道自己没有太多的选择了。袁绍接连犯下大错,汝颍人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必须有另外的选择。朝廷需要孙策提供粮食,何颙也需要孙策既往不咎,他没有什么和孙策谈判的资本,只能选择让步,先渡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只有活下去,而且牢牢的把握着朝廷和天子,他才有机会实现自己的计划。
“关于袁冀州矫诏的事,有哪些证据?”
蒋干意味深长的笑了。荀彧称袁绍为袁冀州,这是把袁绍和孙坚摆在一个层次上说话,是一个不小的进步。“郭异、贺纯就在廷尉狱里,你们没问?”
“没有人说此事与袁冀州有关。”荀彧耷拉着眼皮,装作听不懂蒋干的调侃,却控制不住面皮发烫。“这么大的事,总要确凿的证据才行。”
“那我回头给孙将军消息,请他将相关的证据送到长安来。拿下任城后,缴获了不少文书,应该用得上。对了,需要将袁谭也解送过来吗?办个献俘仪式,说不定上苍感动,能下一场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