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将军之见,谁能代表天下苍生?”
“谁也不能代表天下苍生。”
“那岂不是一团散沙?”
“非也,得道多助,失道少助。你如果走的真是正道,那支持你的人自然会越来越多。你如果走的不是正道,支持你的人自然会越来越少。敢问何公,这三十年来,党人是越来越多,还是越来越少?”
“自然是越来越多。将军纵使年少,也应该听说过党锢之时,无数贤达名士以名列党人为荣。”
“现在呢?”
“现在……”何颙的嘴里有些苦涩。现在党人依然很多,但现在的党人似乎已经不是当初那些党人了,最明显的事实就是袁绍号称党人领袖,但张俭、刘表、荀彧这些不同年龄层的精英都不约而同的抛弃了袁绍,就连他和张邈这样曾经与袁绍休戚与共的党人都与袁绍各分东西了。
党人怎么会走到这一步?何颙越想越不安,甚至有些恐惧起来。身为曾经的党人领袖,他对这些一清二楚,却从来没往深处想,只当是个别人的选择,是细枝末节,与党人这个集体无关。现在被孙策逼迫,他忽然意识到党人并非如他想象的那般坚固,不知不觉间,党人已经星流云散,四分五裂,党人的事业刚刚看到一点希望,还没来得及壮大,就已经夭折了。
孙策眯起眼睛,斜睨着何颙。“如果我猜得不错,何公逡巡不去,是希望引我为同道,将我也变成党人吧?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能要让何公失望了。我不知道袁将军当初是不是想成为党人,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想成为党人,也不屑成为党人。也许在你们有眼里党人很高尚,代表天下苍生,可是在我的眼里,你们只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的书生罢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何颙心头一震,脸色忽然变得苍白,眼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两下,原本挺直的身躯不知不觉的垮了,腿也有点软。他晃了一下,张邈连忙上前扶住,急声道:“伯求,伯求。”
孙策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外强中干,徒有其表,你还真是党人的典范。我说何伯求,你不会是想去南阳本草堂养老,故意来碰瓷吧?”他顿了顿,又道:“要说你们党人还真像瓷器,平时高高在上,冰清玉洁,一尘不染,只是要轻拿轻放,不能磕着碰着,一磕一碰就碎了一地。你们不屑与尘土为伍,可是你们忘了,你们本来就是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