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秉在远处停住,招手示意陈败跟上。陈败默默地点了点头,和太史慈拱手道别,向山下走去。
太史慈站在山道上,看着和万秉绕过几道坡,渐渐消失在密林之间,转身回到山寨。山寨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废弃的东西。千里无重担,虽然山贼们恨不得什么都带走,可是为了行军速度,一些笨重的家具还是被放弃了。一些留下断后的山贼站在这一堆废墟中,情绪低落,看到太史慈走过来,有人只是叹息,有人勉强打起精神和太史慈打招呼。
太史慈很想安慰他们几句,却又不知如何说起。他知道这些人并非不想下山自首,而是不能。他们大多是会稽人,与当年自称阳明皇帝的许生、许昭关系非常近,不敢去自首,只能安心做贼。其实很多人并不打家劫舍,他们想尽办法在山里开荒种地,自力更生,只是山里土地稀少,养活不了自己,不得不倚赖许家,听许家的指使。
山寨没了,土地带不走,就算逃到大山深处,他们一时半刻也无法安生立命。能不能找到更好的地方立寨,能不能找到适合耕种的土地,这都是一个未知数。
乱世人不如太平犬。太史慈经历过黄巾之乱,也曾经避祸辽东,他知道这些人的悲哀。他们其实没什么野心,就是想过点安生日子,但生于这个乱世,就连这最起码的要求也那么奢侈。
也许我应该告诉他们,像他们这样的小人物根本不在朝廷的关注之列,早就被诏书赦免了。实在不行,换个名字也能重新生活,如今流民四起,官府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可是他不能。如果这些人知道了出山自首是这个结果,他们会一夜之间跑得无影无踪,他的任务也就全毁了。
“将军,怎么了?”徐岩走了过来,看看太史慈,低声说道。
“哦,没什么,看到山寨这模样,心里不太好受。”
“可不是么,原来虽然苦点,多少还有点家的模样,现在倒好,跟过了贼似的。”徐岩抹了一下脸,又自我解嘲的笑道:“看我这话说的,我们不就是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