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梨恼得双眼要冒火:“你不仅唠叨,你还缺心眼!”
“买药煎药就不说了,单说捉猫之事——你直接把药交给我院里的下人不就好了?跟着我过来,弄那么多虚的做什么……”
她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了些由头,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云谏似笑非笑,攥着她的手腕将她拉近:“弄那么多虚的做什么?”
“我倒是想丢了药就走。但某人早些年立了规矩,说她的院子一不接待姓‘云’之人,二不接纳姓‘云’之物,害得我人和药都进不了门,只得兜兜转转想尽办法找你!”
黎梨自知理亏,仍犟着不愿落了下风:“你不是身手很好吗?不让你进门罢了,你不会翻墙进去?丢我桌上不就好了……”
云谏气笑了:“自古偷欢的才翻墙,你不愿与我成亲,只想叫我翻墙入院?”
“你胡说些什么!”
黎梨气得跺脚,羞恼地去掰他的手。
她这力道像小猫挠痒痒似的,云谏不甚在意地瞥了眼,却被一枚齐整牙印蓦然闯入视线。
就在她食指侧边,轻轻浅浅的一道。
潮汐涨起,薄薄的浪花将几幕回忆拍上心礁,莽野丛草被浇灌得蓬勃横生。
黎梨正恼着,腕间的力道却倏然松了。
她还未反应过来,那装着汤药的竹筒也被乖乖塞进了她手里。
黎梨狐疑地抬起头,却见方才还嚣张猖狂的少年莫名红了耳根。
二人稍静片刻,轻缓廊风从身侧穿拂而过,将他们的衣袂扬起几分。
黎梨偏了偏脑袋,忽然往云谏那边凑近了些,仔细闻了闻。
这香气……
她细嗅几下,他身上有澡豆的香味,分明是沐浴后才来找她的,怎么还有隐约的花香?
那酒里到底是什么花,为何如此奇异?
该不会是她闻错了吧?
云谏垂下眼,看见她兀自走着神,彩丝缠绕的乌黑发辫悄然划下肩头,就着廊风拍到他的软玉腰带上,一下又一下的。
他喉间轻微一滚,正觉不自在,身前的少女却顺着他的衣襟,踮起脚要闻他的脖颈。
云谏往后退了一步。
黎梨眼里困惑犹在。
云谏面无表情,只道:“不对我负责就别闻我。”
黎梨:……
满腹的疑虑即时去了个干净,黎梨咬了咬牙。
云谏以为她又要笑话他古板了,谁知下一刻,小郡主甜甜地扬起嘴角,一双春意盎然的桃花眼里绽放出笑意。
“负责是吧?”
似被明光晃了眼,云谏神色微动,黎梨却转头唤起了远方的侍女:“青琼,把我的书卷拿过来!”
没心没肺的小郡主笑得狡黠:“云二公子这么喜欢负责,不如帮我把功课写了吧?”
“你话说得那样好听,我却辨不清有几分心诚,不若你先帮我把功课写了,叫我看看诚意?”
廊外的日光灿然,映入她的眼底,随着她的话声轻盈细闪,像一潭粼粼碧水。
云谏垂眸看着她,不言不语。
黎梨得意之色更盛:“怎么不说话了?觉得为难了,你又不愿负责了?”
面前的少年缄默几息,冷不丁开了口。
“我当然愿意。”
黎梨一顿。
她脸上的戏谑笑意还未消融,就见他稍微低头,俊秀面容凑到她眼前。
云谏不紧不慢端详着她颤动的眸光,微微弯起嘴角。
“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毕竟——”
促狭的笑意隐入呼吸里,少年的嗓音低缓:“我虽是习武之人,但也懂得温柔伺候人呢。”
猝不及防,前殿的暧昧狂言回落耳旁。
黎梨后颈一紧,瞬间涨红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