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了不到半个时辰,贾琮就将几碟江南小菜吃了个精光。
江南菜肴精美倒是精美,可就是分量比不上北方菜系。
好在品类多,就着七八个菜吃了三碗碧梗米后,贾琮收功,转头一看,就见黛玉正用鲜红的小舌头在添嘴唇……
模样本来极为诱人,可贾琮却“噗嗤”一下笑出声来,道:“林妹妹,你饿了想吃早说啊,我给你留点。你看现在,我都完了,你又馋了……”
黛玉闻言,一张俏脸羞的直红到晶莹的耳际,见贾琮还可恶的哈哈嘲笑,恨的牙根儿疼,起身不依道:“看我不撕了你的这张嘴!”
说罢,跺脚起身一只纤白细手朝贾琮面上捉去。
暗香扑来,贾琮忙闪开投降道:“好了好了,不过是顽笑……”见黛玉犹自不依,贾琮笑道:“我饭后还没净口,都是油腻,妹妹动手会污了手,染的一手油腻腻的,怪恶心。等回头我净了口,妹妹再撕好不好?”
黛玉又不是真要撕他,听贾琮这般求饶,便算作罢,不过还是威胁道:“下回再嘲笑人,你仔细着!”
一旁软榻上,紫鹃和透明人一样笑眯眯的坐在那里,也不言语插话,视线左右移动着,也不困倦了。
贾琮却忽然对她道:“紫鹃,交给你一个任务。”
紫鹃唬了一跳,忙起身道:“三爷有什么吩咐?”
贾琮道:“往后夜里要提醒你们姑娘早点睡呢,老这么熬,早晚熬毁了身子,看看都瘦成什么样了。”
紫鹃闻言大为自责,愧疚道:“三爷,原我也是劝的,可是姑娘她……”
黛玉有时候会听劝,可有时候执拗起来也会发脾气。
紫鹃说到底只是个丫鬟,黛玉不上床睡觉,她也不能捆着她去。
好在黛玉这会儿公道,替紫鹃辩解道:“和她并不相干,是我自己睡不着,躺在那做什么……干瞪眼么?”
贾琮温声道:“老这样下去,就老睡不好……”见黛玉噘嘴不服,贾琮不得不下重药,沉声道:“往日里你心中不安定,总以为寄人篱下,受人眼色,心里不踏实睡不好也罢。可如今你就在家里,姑丈他老人家虽还未醒,但总算平稳下来了,你还有什么不安的?再者,万事还有我这个兄长给你做主,这世间谁还能欺负了你去?怎么,莫非你是不信我还是以为我是信口开河之辈?”
黛玉被劈头一阵训,委屈的垂着头,红了眼圈,听到最后,心里一攥,抬头看了眼,咬着唇角,缓缓摇头道:“没不信。”
贾琮并未怜香惜玉,还是沉着脸道:“既然信我能护你周全,就更该好生爱惜自己的身子。再这般熬下去,你二十岁都活不到!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妹妹素来乖巧懂事,不该在这等大是大非上犯糊涂。”
见黛玉眼泪巴巴的落下,贾琮又看向也红了眼的紫鹃,道:“林妹妹年岁还小不懂事,你长两岁,该知道劝说才是。林妹妹素来敬重于你,名为主仆,实则拿你当姐姐。若再在这等事关她性命的大事上让步不知规劝,你怎当得起姐姐之名?”
这话就极重了,紫鹃一边抽泣,一边跪在地上,道:“都是奴婢的不是……”
黛玉急了,就想说话,却见贾琮亲手将紫鹃搀扶起,声音和缓下来,道:“我不是责怪你,也不是在抖威风立规矩。我亲眼见你和林妹妹相依为命,百般为她着想,实乃世间最难得的忠婢。我心里尊重你,也敬重你,所以才直言不讳的说这等事,你别见恼。”
紫鹃闻言,心中冰冷软化,重新温暖起来,看着贾琮认真道:“三爷说的是,我原不该在这事上让着姑娘。往后姑娘再不睡,坐那掉泪,我就用刚才的话说她。有三爷护着,还担忧什么?三爷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要护姑娘一辈子,就一定能护好姑娘一辈子!姑娘再不珍惜自己个儿的身子,就是对不住三爷的疼爱……”
一旁黛玉见贾琮嘴角都在抽抽了,虽心里百味复杂,可还是忍不住笑着制止道:“好了,越说越不像了……”又瞄向贾琮,娇生生道:“现在三哥哥是好哥哥,等日后三哥哥再大些,成了亲……哪里还认得我这个妹妹?”
贾琮好笑的屈指轻轻叩了下黛玉额前,听她“哎呀”一声嗔怪,笑道:“什么时候和环哥儿一样的心思了?”
黛玉闻言这下真怒了:“我和环哥儿一样?”
贾琮哈哈笑道:“林妹妹我警告你,不许歧视我兄弟。环哥儿怎么了?环哥儿虽然受姨娘熏陶的多些,可骨子里还是好人。明年我准备接他到这边顽些日子,你不会真瞧不上他吧?”
尽管黛玉心里真瞧不上贾环,虽然她从没坏心,可她心里小骄傲多着呢。
不过自然也不会当着贾琮的面承认,她是知道贾琮和贾环这两个“老三”当初的情义的。
黛玉撇撇嘴,不服气道:“谁瞧不起人了?我没有。”
贾琮见之,又忍不住哈哈一笑,道:“好,我信你。不说了,都到丑时了,再不许有下次,不然我真恼了。我生起气来,自己都怕……走,送你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