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你又有什么好自贱的?
你虽生母不显,可打小长在国公府里,是正经的公候子弟,又比谁差哪去了?
还有……”
说到最后,王熙凤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不过一时却没想明白,继续道:“你如今成了国公府的世子,日后就算再降一等,也是堂堂三等将军……”
言至此,王熙凤终于回过神来,眼神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眼前这混帐小子,夺了她本该有的气运荣耀,结果她现在居然还要反过来安慰他?
王熙凤心里怄个半死,直想骂人!!
可见贾琮当真低落,不似耍奸,王熙凤心思又飞快的转了起来……
她原是准备将平儿许给贾琏当通房的,进门儿这几年,她先把贾琏房里原来的两个丫头给赶的赶,卖的卖。
原也没什么,哪家新入门的当家大妇不烧两把火,立立规矩?
可这几年来,她一无所出,年前好容易怀上了,可到头来终究还是小产没留住。
贾琏也从初入门时的恩爱包容,渐渐变成了不耐……
家里尊长们都或明或暗的劝她,不要犯了好妒之戒。
连王夫人都是如此。
所以,她本是打算用平儿去堵人口舌的。
平儿是她的心腹,性子极好,绝不会像赵姨娘那样整日里闹幺蛾子。
可现在,贾琏做出那样没面皮的事来,这等好事自然想也别想。
想来也没人再逼她大度……
如今眼见贾赦也没几日好活了,他死了,爵位就要落到贾琮身上。
虽说眼下有老太太在,可以压着他。
可老太太年纪也不浅了,谁知道还能有几年?
再过几年,连老太太也没了。
贾琮再中了举,考了进士做了官,头上有爵位大义,身后又有孔老国公、大司空等重臣护着。
家里谁还是他的对手?
更何况,连老爷贾政都那般欣赏他……
虽说贾琮已立誓,这份家业不取分文。
但是,这等话听听也罢,谁还当真……
她自忖若是换做她,就万万做不到。
几句誓言算什么,有的是法子破解。
所以,若能提前压一手,结个善缘……
也不失一手准备。
瞧这书呆子对平儿的亲近,怕是动了别的心思……
而平儿又对她唯命是从。
若是日后贾家真落在他手中,也可间接的掌控在她手里……
念及此,王熙凤丹凤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已是拿定主意。
她娇声笑道:“罢罢,算我这做嫂子的说差了话,不该当你这孩子面前胡说八道,我给你赔个不是,也给平儿也赔不是……”
说着,她作势行礼赔情,贾琮和平儿慌忙避让,也不好再拿捏什么了。
王熙凤将气氛节奏都掌在手中,心里说不出的得意,对二人道:“既然琮兄弟求到门上了,我这嫂子的若不照应,也说不过去。
平儿……”
这一声唤,却让平儿心头一跳,慌道:“奶奶,我可离不得你!若不在奶奶身旁,奶奶让哪个去照顾?还有那么些事要做……”
平儿在王熙凤心中地位到底不凡,听闻此言,也犹豫稍许。
可如今贾琏已是被废,她若不早早做好准备,日后怎么得了?
都说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她是女儿家中的大丈夫,权欲比寻常男子更重。
相较之下,一个丫头,又值当什么……
因而大笑道:“傻丫头,你当这是去哪里?还不是在一家门儿里?
不过是到东路院帮琮兄弟一把,这抬脚就能回来,又不说是要隔十万八千里!
我可叮嘱你,每日里必要和我见上几回的。
你服侍我这么些年,咱们名为主仆,可我何曾拿你当过奴才看?
咱们是一辈子的情分,你纵是想断,也断不了的。”
说罢,眼中到底滚下泪来。
虽有诸般算计,然若非无可奈何,她又岂愿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