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康十二年,四月初一。
长安布政坊,尚书府。
九梅院。
贾琮静静坐于明镜前,任由晴雯和春燕摆弄。
二年过去,两个丫头都出落的愈发好看了。
尤其是晴雯,许是因为身上没那股子奴气,眉眼间的灵性极动人。
此时拿着把篦子替贾琮的梳篦,时不时往镜子里看一眼,抿嘴而笑。
能让一个千娇百媚的丫鬟服侍,贾琮自然也觉得赏心悦目,只是旁边的春燕却不爽,噘嘴嘟囔道:“连交杯盏还没吃呢,倒先上头了。”
古代闺房有画眉之乐,也有梳篦之趣。
总是极亲近的人,方能为之事。
不是夫妻,便是妾室。
此刻听闻春燕唠叨,贾琮笑道:“你也可篦一篦。”
春燕撇嘴道:“我没那么大的福……”
说着,蹲下去给贾琮穿双梁靴。
贾琮笑了笑,对晴雯道:“梳子梳一梳就是,梳篦太费功夫。”
篦子就是齿牙密集许多的梳子,因为齿牙密,所以梳出的头发就细密柔顺。
晴雯抿嘴一笑道:“听说今儿芙蓉园里有好些名门闺秀,连太后娘娘的亲侄孙女儿和王爷家的郡主都在,若是哪个相中了三爷,三爷去做了驸马,岂不是美事?”
贾琮哑然失笑道:“驸马可不是个好差事,再说,两边人连面都见不着,相中什么……
一个在芙蓉园紫云楼里,那是皇家园林,等闲人进不去。
我们则在外面曲江池,根本是两回事。”
晴雯冷笑道:“看来三爷倒是真真想过!”
给贾琮穿好鞋的春燕也站了起来,看着贾琮嘻嘻笑起来。
贾琮闻言,却没一点羞恼之色,奇怪的看向晴雯,道:“我是想过,有问题吗?”
晴雯闻言,面色一滞,看着贾琮那张极好看的脸,想不通为何会有这么厚的面皮!
这等事,也敢说的这般理直气壮,噎得她咬牙切齿。
一口气憋在胸口,吐也不是,不吐更难受。
见晴雯一张俏脸都快扭曲了,贾琮和春燕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见此,晴雯气恼的一跺脚,嗔怒道:“不想三爷竟是这样的人!”
春燕在一旁撇嘴道:“那你还整日里想三爷,数着时辰盼他啥时回来,昨夜还抢着陪床……哎哟!”
话没说完,“惨叫”一声,跳到一边跟贾琮告状道:“你瞧瞧她嘛,竟对我下如此毒手!”
晴雯方才拿着篦子打了她胳膊一下,这会儿冷笑道:“你可别把你的锅背到我头上,分明是你自己!”
春燕反口道:“那昨儿夜里分明该我陪夜,怎地你非要抢了去?”
晴雯气恼道:“真真是坏透了的小蹄子,非要让我说出你的好来不成?昨夜是我要换的?”
春燕见贾琮瞧着她,俏脸一红,输人不输阵,却到底还是心虚道:“就算有别的缘故,也是你自己想要换的。”
晴雯咬牙气笑道:“你自己大喜了,身子不受用,不方便陪夜,我算是白疼你了!”
这一下,春燕脸登时成了大红色,眼睛也变得水汪汪起来……
古代女子二七天葵至,算是通了人事,可以待嫁出阁了,因此叫大喜。
这等事虽是极私密的羞事,但论礼也不必瞒着亲近的人。
勋贵人家的小姐,天葵初至,家里会请姑表婶姨之类的近亲赴宴。
一来庆祝女儿长大成.人,二来,表明婚事也可提上桌面了,请诸多至亲留意好人家。
可到底还是羞不可及,见贾琮含笑的看着她,道了声“恭喜”,更是连头都晕了,跌跌撞撞的跑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