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曹纯,身上确实再难见往昔的书生气,听到说起他的过往,倒也笑了笑,目光却是紧紧看着对面走动的背影,拱起手:“都督,纯过来其实想问,都督心里应该还有其他计策?”
“没有!”前方,步履站定下来,公孙止微微侧头:“之前半个月的交手,子和也看的出来,那为萨珊波斯皇帝绝非庸人,不仅审时度势厉害,而且还很有耐心与我们对峙,想要一点点消耗整支西征军,对付这种人,就要比他更有耐性,做一些超出他预计的事,打乱他的步骤。”
他平伸出手掌,掌心慢慢翻过来:“.….剩下的就是该我们翻盘了。”
声音里,视线看着巡逻而过的火光,画面渐渐模糊,想起了一些事情。
其实公孙止心里还有一句话并没有对任何人讲过,也是西征以来一直盘算的事情,就是将整个西方打的支离破碎,最好各个地方、各个山头都有人盘踞建国,犹如西域那边情况,那日斯蒂芬妮送回来的前天夜里,他抱着迪马特坐在壁炉前许久,说了许多的话。
“.…..面对强壮的大秦和安息甚至周围许许多多的民族和部落,你还没有机会展现能力就有可能死在他们手中,但面对一个虚弱的大秦,破烂的西方,到处都是匆忙建立的小国,想要在这样的环境下分一杯羹,那你的机会就来了,这就是为父送给你的一份礼物,我没有办法看着你一点点长大,但是可以帮你提早长大。”
“那不是要死很多人?”
狼王抱着孩童,轻轻摩挲他的头发,“.…..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的,要习惯,不习惯,死的就是你了。”
建安七年,天气入秋,原本对峙的局势陡然间发出急转,与十五万波斯军队对阵的大汉西征军,仿佛一夜之间减员,铺天盖地的骑兵不知去向,对于看似处变不惊的阿尔达希尔,已经着快马奔往各处调查,一面遣军队试探前面正缓缓西撤的敌人,几次交锋都没有占到便宜,但消息已经得到确认——近六万塞留斯骑兵不见了。
这让阿尔达希尔思绪有些堵塞,心脏都抽了一下。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无数分成数十、上百的骑兵队伍,互相照应以安息都城赫卡东比鲁为中心,蔓延附近的埃克巴塔纳、百牢门、阿帕麦亚、希尔加尼亚等等行省、城市,将连日抄写的文书以拉丁文、吐火罗文洒向各处,队伍中的帕提亚人慷慨激昂的讲述波斯人屠城的情况,煽动帕提亚人起来反抗,此后的两月里,波斯平民暴动越发频繁,让原本不想掺和的帕提亚百姓渐渐不再冷静,先是小规模的肢体冲突,死了人后,部落、家族纠起更多的人手寻仇,好事者跟在中间起哄,或煽动,只是上百人的斗殴,逐渐演变成百上千人的混战。
帕提亚人与波斯人对战,部落与部落间厮杀、各行省总督卫队随后也加入进来,形成更加巨大的战乱漩涡,慢慢扩散有了几乎席卷整个帕提亚帝国。
而带着任务游猎各地的草原骑兵以及汉督骑最终的目的还是各行省之间的波斯平民,阿尔达希尔号召百万波斯人参与这场战争,这些骑兵在煽动过后,将屠刀对准了沿途所能看到的波斯打扮的男人、女人、小孩,被匈奴、鲜卑、乌桓袭击的村寨、部落往往难以见到活着的人,村寨的木栅、树木下插满了波斯人的头颅。
十月消息传回来时,波斯皇帝阿尔达希尔一个人坐在帐篷里沉默了几天,之后发下撤回赫卡东比鲁的命令,他需要重新安排计划,另外,冬天也快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