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说话间,一骑飞奔靠近:“将军,公孙都督率军过来了。”
打发走了斥候,夏侯渊朝对面的须髯斑白的老将说了一句:“既然都督来了,那我这督军从事就要退下了,老将军有什么话,就去与公孙都督谈,千万别去晚了。”他拱了拱手,语气颇为有些得意。
西南面,一面白色大狼的旗帜出了林间,三千余骑上了原野之后,速度加快起来,朝着这边靠拢,原本警惕的联军骑兵、步卒见到旗帜后,垂下了刀兵让开一条道来,卷起烟尘踏着轰鸣的马蹄声,随后在二十丈外缓缓停下,狼鬃铠甲的身形一掀披风,翻下马背,大步过来这边。
“末将黄忠、魏延、夏侯渊,见过都督。”三道人影连忙下马,朝来人齐齐拱手。
一颗带血的人头丢在了地上,在三人脚下滚了滚。
“不用多礼。”
高大的身形摆了摆手,随后李恪过来拧开水袋,公孙止伸手一边清洗血渍,一边看向三人:“老远就看你们三个聚在一起在说话,我能听吗?”
黄忠看了看其余两人吗,压低嗓音将之前的意见再次说了出来,将领司职相同,但人与人的性情却是大相径庭,说完后,拱起手:“还请都督责罪。”
“责什么罪?”公孙止擦了擦手,走去将对方的手轻轻按下来,“.……谁没有个意见?老将军有想法才是对的,不过此事上,我是要站在护军将军这边,若说单纯来平定凉州羌乱,彻里吉死后,这些人放了也无所谓,留下给凉州刺史慢慢治理就是。”
他负着双手越过三人,望去那边黑压压一片的俘虏,声音冷了下来:“可惜现如今情况不一样,大方向上,我们是奔赴西域,乃至更西之地,没有时间像草原上花个七八年时间来汉化匈奴、鲜卑、乌桓。”
公孙止转过身来,大步回走翻身上马:“.…..羌人作乱上百年,不是没有根源,他们先臣服匈奴,景帝时,又跑来归附大汉,说愿意守卫陇西,到了武帝时,他们又勾结匈奴,不得不迫使武帝下旨让他们西迁,元鼎五年,这些羌人又抱成团,联合匈奴合兵十余万令居县……前前后后再到现在,作乱的次数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我汉人收留他们、养着他们,已经够久了,但养出的是什么?”
“.…..升米恩斗米仇的破事还少了?”公孙止一勒缰绳,策过马头奔行出去,声音高亢:“所有俘虏都杀了,记着把脑袋留下来,给氐人拉过去,给他们提一个醒,刀永远比脖子硬——”
三人目送那位狼王远去战场,夏侯渊也拱了拱手告辞离开,黄忠望着那片俘虏叹了口气,笑道:“道理老夫都懂,可能是年岁上来了,有些善感呐。”身边的魏延没有说话,陪着他站了许久,太阳偏西的时候,一拨拨的羌人俘虏被骑兵押送着去往林野背后挖好的大坑。
夕阳的残红照下来,坑里重重叠叠堆积了数不清的尸体,被绳索牵引过来的羌人看到这一幕,吓得浑身发抖,有的哭喊起来想要逃走,然而等候的士卒拉动绳子将他们拖过来,使劲或按、或刀兵击打,跪到了地上,持刀行刑的身影上前,刀举了起来,唰的斩下,凄惨的叫唤戛然而止,一颗颗人头带着不同的表情翻滚在地上。
有人陡然挣开绳子,挣扎起身,迈开双腿拼命向后跑:“我不想死,我想活啊——”
但没人能听懂。
迎面撞上一名身材壮硕的将领,曹纯一脚将他踢倒在地,拔出腰间刀刃走过去,将还想挣扎的羌兵踩在脚下,最为凄厉的叫声发出的一瞬,猛的挥刀削了下去——
“种族之争,不死你,就是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