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昨日的事情,锦氏拉着锦鸢坐在身侧,还未开口,眼眶却先泛红了,她用力、低声地控诉:“那位大将军夫人真是好厉害的本事,说要赠我一个生子方——说我用不上,府里那么多姬妾总有用得上的——”锦氏眼底生出的哀痛有如实质,涌出眼泪,“她也是女子,怎如此狠毒,就这样来戳人的痛处?”
锦氏阖目,眼泪滑落。
一旁的婆子心疼地劝慰。
锦鸢想要伸出手去,握住姨母的手,可锦氏比她的动作更快些。
锦氏睁开眼,前倾身子,用力握住她的手,“你在园子里住着,她又是你的主母,今后说不定也要受她百般刁难。如果她真敢这么欺负你,只管来找姨母,我将你当女儿疼,便是豁出去了,也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她说得真挚、动情。
眼中的疼爱关切不似作假。
锦鸢也在这些反复强调的话语中,听出些姨母期许她作出的回答,她压下心头的微妙,微微勾起嘴角,“多谢姨母,有姨母在,锦鸢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任由姨母将自己抱着。
想问一句,既然姨母口口声声将她当女儿疼爱,为何前一日不留下?
……罢了。
*
日子飞快地过去。
锦鸢偶尔去一趟王府,跟着锦氏学算账,也抽空去了三个铺子巡视,因铺子都在京城,每个月都会送来账簿,她也学着开始打理这些经营之道。
也逐渐习惯了日日去向主母请安。
穆惜生的美貌,经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性子实在古怪。
有时故意刁难使唤她,但做的都是些小事,没有罚跪、责骂等,甚至连让她站规矩都没有过。
她更喜欢拿大公子的事故意抱怨给自己听。
说大公子有时半夜来,扰得她不得安眠。
锦鸢听多了,心底近乎麻木。
大公子来语云斋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她夜夜盼着回廊上传来脚步声,盼了几次,也就失望了几次,后来她便不再盼着了。
有时早起醒来,发现屋中多了些首饰,又或是一张寥寥几字的宣纸,她才知道,昨夜大公子来过,她将这些东西都收在一个箱子里,放在书房的书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