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附近州郡。
比如京西路、京东路、河南府、大名府的读书人,如今正在不断涌向汴京。
而街道司怎么赚钱的?
就如韩绛现在所见这样。
贾种民将整条御街两侧御廊下,可以摆摊的地方,都进行了扑买。
只要给街道司交扑买的钱,街道司就允许你来这里摆摊。
不止这御廊如此,马行街、大相国寺、桑家瓦子等地的摊位也是如此。
所有商贩,都必须参加街道司的扑买,与街道司签订契书,然后在指定的地方经营。
乱摆摊的,一律视为侵街。
而侵街,依天子德音——实乃扰乱市容市貌,为百姓所苦,士人所恼之弊,固当革之!
为了整顿侵街的弊端,当朝官家,曾挥泪斩马谡。
将一位国朝勋贵,徐国公的孙子下狱论罪,抄没其家产!
天子都以身作则,拿着和皇室最亲近的勋贵开刀了。
街道司,自然是奉圣旨而行王法了!
在天子德音指示下,街道司执法严格!
贾种民自己亲自上阵,拿着棍棒巡街、监视,督促执法。
一旦发现侵街的商贩,轻则没收一切,重则被街道司的人拿着棍棒,打的满地哀嚎。
除了扑买摊位收钱,街道司还收各个商铺、正店、酒楼还有瓦肆勾栏的钱。
这钱的名目唤作‘物业钱’,包含了好几项。
有所谓的‘垃圾钱’、‘卫生钱’、‘清街钱’等等。
你要不交也可以!
街道司的人,第二天就会将附近的垃圾、秽物,都堆到你店门口。
而交了钱,街道司确实干活了。
贾种民以不到正常市价的六成,雇了数千名的妇人、老人,每天早晚,打扫汴京街道,收拾垃圾,然后通过轨道运出城去,填埋到那些因为取土烧瓷等活动而挖出来的大坑里。
在贾种民的这些作为下,汴京城的市容市貌,焕然一新。
主要街道,再也没有垃圾遍地,污水横流的场面。
交通也大大改善,很少再出现太平车一堵就是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的事情了。
有意思的是,贾种民做这个事情,御史台的乌鸦们,纯当没看到,不发一言。
韩绛知道,这是因为街道司同时还负责着,官员官署、官舍、官廨门口的清扫与垃圾转运,并向官员廉价提供包括但不限于浆洗衣物、修理家具、清理家宅等服务。
所以,街道司的名声,在士林中很好。
好多人都称赞,贾种民是士大夫中的楷模,是君子人物。
而乌鸦们的自我定位,从来都是很准确的。
为‘民’请命!
既然士林都说贾种民是楷模,是君子。
同时官家也比较欣赏和喜欢对方。
那么就没必要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想着这些事情,韩绛听到了不远处的御廊下,有着熟悉的乡音在叫卖:“熏鸡,正宗的颍昌熏鸡,专门从颍昌熏制后,运入京中的上好熏鸡……”
韩绛的乡愁,顿时就被勾了起来。
他虽祖籍是真定的,但祖辈就已经迁居开封府。
而他父亲常年在颍昌为官,包括他在内的兄弟,基本都是在颍昌度过的童年。
故此,韩绛在告身上写的本贯是:颍昌府长社县。
勒住马儿,韩绛将一个元随唤到身边,嘱咐对方:“且去为老夫买些颍昌熏鸡来!”
他自是在家中吃了些东西,才来上朝的。
可他已经老了,吃不下多少东西。
而大朝会又是需要站在殿中一直到结束,还需要进行各种繁琐的礼仪。
正好,遇到有人在卖颍昌熏鸡。
而他年轻的时候,最爱吃的就是颍昌的熏鸡了。
如今,已许多年没有尝过颍昌的熏鸡味道了。
是该好好尝一尝了。
元随领命一声,便跑步去到御廊下。
韩绛则骑着马,带着人继续向前。
远方的宣德门下,数不清的灯笼,高高挂在城楼下,城楼上,更燃着篝火,将那宣德门映得如同白昼。
而远远的,宣德门下排队的文武官员们乃至于外戚、勋贵、宗室成员,看到韩绛的队伍,都已自动自觉的避让到一旁。
这就是大宋宰相的威权!
上朝,礼绝百僚!
在道,群臣避道!
除了天子和两宫外,哪怕是皇子,在宰相面前,也需要避让,需要行礼,需要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