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那位转世的普济怀恩法师,在成年前需前往汴京在大相国寺或者护国寺中修行。”
这是确保抹邦山的普济怀恩法师,永远跟着官家走的两道保险。
前者,确保了每一代普济怀恩法师,都一定是来自于和大宋关系密切的家族。
后者确保了每一代普济怀恩法师,必然亲近朝廷。
李浩听着,终于明白了,那御赐金瓶是做什么的了?
顿时心悦诚服的对向宗回拱手:“原来如此,多谢公事解惑。”
又面朝汴京方向拱手拜道:“真圣明天子也。”
向宗回呵呵的笑了笑,想起了从汴京城传来的一个消息——狄青子狄咏,已拜管军,其女已为阿姐收为养女,封为县君。
而李浩的父亲又是狄青的旧部。
有着这层关系在,日后倒是可以与李浩多亲近亲近。
指不定,将来用得上!
……
智缘僧当天就在兰州官府的安排下,于兰州城,举行法会。
数万兰州军民共同参与了法会,在这个过程中,智缘命人抬着佛牙舍利,拿着从资圣禅院带来的受佛牙舍利滋润过的佛水,赐福在场军民。
兰州城,顿时就仿佛被上了一层BUFF。
军民士气大振!
第二天,他还在兰州官兵的护送下,前往了在兰州外围,诸寨堡之间,正在采摘棉花的棉田里,给在这些地方‘务工’的各族百姓赐福。
不得不说,这个老和尚的身体是真的强。
连续两天,赤脚行走各方,赐福各族百姓,却依旧面不改色。
别说他是个老人,就是年轻人,也未必能有这样的体魄。
而智缘这样走了一遭后,整个兰州筑垒区的汉蕃军民士气高涨!
就连棉田里的雇工,在采摘棉花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气。
当然了,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
嵬名阿密,就非常焦虑。
他躺在棉庄的木屋中,看着那几只被养在屋外的猛犬,趴在地上,啃着骨头。
他很想逃出去。
逃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可是,他浑身上下的肌肉,早已经酸痛无比。
晚上吃下去的青稞饭,早就已经消化干净了,肚子在咕咕的叫着。
下一顿,还得等到明天早上。
那个时候,棉庄的包家人,会带来足够的饭菜。
有饼,有汤,甚至还有几片肉干!
这是棉庄的雇工,一天之中,唯一能吃饱的时候。
因为,接下来的整整一天,他们都需要在棉田里不断机械的重复采摘棉铃的工作。
而晚上给的那顿饭,仅仅只是让人不饿死。
想到这里,嵬名阿密就无比压抑,这里的生活对他而言宛如炼狱。
他这个嵬名家的下一代佼佼者,出了名的勇士,现在却被束缚在棉庄之中,不仅仅每天都得重复做着同样的事情,还要忍饥挨饿。
若有可能,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逃离这个地狱!
可惜,他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
不仅仅是因为没有力气,便是有,他也知道,自己是跑不掉的。
因为有人试过了!
就是跟着他一起,去熙州打探南蛮消息的都布克。
那个默拉家的下一代,因为逃跑,被南蛮养的恶犬追上,咬的遍体鳞伤,然后被带上了枷锁和镣铐。
从此,棉庄最重最累的活,都是都布克去做。
而且,他连工钱都拿不到。
想到工钱,嵬名阿密从他身下的布兜里,摸出了前两天棉庄发下来的工钱。
五百个冰冷的黑色铁钱,在手心摇动着。
看得出来这些铁钱都是好铁!
没有掺杂杂质,只要融了就可以打造兵器,铸造农具。
他看向和他住在一个棚子里的那些工友。
大部分人都已经睡着了。
但……
还有一个人,和他一样,睁着眼睛,不知道在看什么?
嵬名阿密看着那人心中一动。
他知道的,那人也是党项人——从口音、发型上就看出来。
嵬名阿密也已经观察了此人好几天了。
他总是表现的和其他人不一样,一直都是很焦虑的样子。
“难道,他也是国相派来的探子?”
带着这样的想法,嵬名阿密悄悄的凑了过去。
他住的木棚,是大通铺。
一个通铺睡了七八个人。
所以,他没费什么功夫,就到了那人面前。
“都克,在想什么?”嵬名阿密试探性的问道。
那人看到嵬名阿密,坐了起来:“俺在想,今天白天,法师赐福的时候,将佛水洒在了俺头上的事情。”
他抓着嵬名阿密的手,兴奋的问道:“阿密你说,这是不是说明俺是有福气的?”
嵬名阿密顺着对方的话,点头道:“这是自然。”
“都克是有福气的人。”
都克顿时就咧嘴笑了起来:“这么说来,佛祖肯定会保佑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