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一路向前拾级而上。
那一面面绛引幡随着他的前进而不断升起、落下。
仪式感和氛围,顿时拉满,让走在其中的赵煦,肾上腺素加快分泌,整个人都有点亢奋,颇有种朕已手握日月乾坤,随时可以踏遍万里山河的感觉。
这也难怪,历史上的赵佶,会在掌权后,迫不及待的恢复全套的鸣杖礼,然后超级加倍——变成了一个需要五千多人的超级仪式!
……
赵煦步入基春殿,首先看到的,就是他的生母皇太妃朱氏。
在朱氏身旁,许久未见的国婆婆,迎上前来:“官家安好。”
“婆婆安好。”赵煦微笑着,看向了国婆婆怀里抱着的一个小姑娘。
这是赵煦的胞妹,也是他最小的妹妹,如今才一岁八个月的皇十女。
赵煦伸手摸了摸这个妹妹可爱的小脸蛋。
小家伙睡的很香也很乖。
“过些时日,该请大宗正给十娘取个好名字了。”赵煦笑着道。
“太妃娘娘言,最好还是请皇太后娘娘赐名。”
赵煦不置可否,道:“也行。”
朱氏听着,开心不已,在旁边道:“还是得请官家到娘娘面前求这个恩典。”
“嗯!”赵煦看向朱氏,点点头,应承了一下来。
然后他就问道:“姐姐近来可好?”
朱氏忽然听到赵煦的关心,有些手足无措的慌乱,下意识的捋了捋额前的发丝,道:“我在宫中,一切都好,官家好好将息自己的身体就是了。”
“近来,我听钱太医言官家旧疾没有再犯,心里面实在高兴,前些时日还去开宝寺里进了香,在佛祖前祷告……”
“就是……”她看了看赵煦的神色,小心的说道:“我听开宝寺的僧人言,朝中近来似乎有些不太敬佛的杂音……”
赵煦听到这里,眯起了眼睛,然后开口说道:“姐姐礼佛是好的。”
“但,出家人四大皆空,为何要议论朝政呢?”
朱氏顿时吓了一跳,知道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连忙不再说话。
赵煦看着朱氏的模样,在心里面叹了口气。
他知道的,朱氏就是这样一个人。
没有任何政治敏感性。
但她人极好,对谁都很和气。
她就是那种很典型的,逆来顺受型人格。
所以,她和谁都和的来,甚至可以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宫廷中,与那些在一个生态位上的妃嫔,处成闺蜜。
邢妃也好,林妃也罢,都和她关系不错。
赵佶的生母陈氏,更是想过将赵佶托付与她抚养。
也正是因此,朱氏很容易被人利用。
她太相信别人了!
“姐姐往后出去礼佛、敬佛,就不要听那些僧侣胡言朝政了。”
“国家大事,岂是他们可以随便非议的?”
“我知道了。”朱氏在赵煦面前低下头去。
就像是个做错了的事情孩子。
看着多少有些荒唐,可这却是朱氏的性子。
这可能是她当年在任士清家里时,被规训出来,也可能天生如此。
她总是下意识的寻找着一个依靠,然后顺从对方。
在任士清家里,她对任家人百依百顺。
入宫后,对赵煦的父皇也是百依百顺。
现在,对赵煦这个儿子以及掌权的太皇太后、皇太后,依旧百依百顺。
赵煦只能说道:“这些事情就不说了。”
“十三郎跟五娘、八娘呢?”赵煦问道。
“方才去和太皇太后、皇太后请安了。”朱氏答道。
“哦!”赵煦点点头:“我先去给太母、母后请安,过些时日,再去阁中看望姐姐。”
“嗯。”朱氏听到赵煦‘过些时日’看望她的承诺,顿时开心起来:“官家来前,派人知会一声,姐姐好给官家做些吃食。”
“嗯,我会让人知会刘惟简的。”
刘惟简,如今虽然被赵煦安排,负责御药院,但他同时依旧兼着皇太妃阁的差遣。
这个安排,不止是方便朱氏,以便她在物质上得到充分满足——而朱氏只要物质上满足了,精神上也会跟着满足。
辞别朱氏,赵煦走向殿上,那帷幕落下之地。
脸色却多少有些难看。
“大和尚们,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啊!”
他本以为,前些时日,愿成僧这个出头鸟,被抓进了司录司的大牢后,这些大和尚该消停了。
哪知道,他们还是在想方设法的想要搞风搞雨。
那这就怪不得赵煦了。
“冯景。”赵煦对着一直在他身后的冯景吩咐了一句:“记下来,过两日朕出幸开封时,安排司录参军在梅花厅中入对。”
“诺!”
……
赵煦走入帷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