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煦回到大内,换回便服,便去了保慈宫里。
和两宫汇报了一下,接见章惇的事情。
同时也说了让章持入宫的事情,理由很简单——儿听说仁庙读书有晏殊伴读,儿很羡慕,所以就想找些伴读,恰好章惇入宫,就点了其子之名。
这种小事,两宫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向太后更是提议:“六哥确实应该多找些人来伴读,亲近宰执、勋臣,方是长久之道!”
说着,她就问着太皇太后:“娘娘觉得呢?”
太皇太后微笑着点头:“太后所言甚是!”
这是个好机会!
将勋贵子弟,都安排到官家身边。
这样官家长大了也就对这些人有了感情,自然会和他们亲近。
赵煦自然不会干预。
甚至这就是他在起念要将章持放在他身边,就已经想好的事情了。
经筵官不可能只有一个,伴读自然也是一样。
对赵煦而言,这其实也是个好事。
通过经筵官拉拢士大夫,再通过伴读,把勋贵家族给圈住。
等到明年,再想个办法,把武学那边更纂在手里面。
基本上,就可以满足他自身的安全感了。
……
夜幕徐徐降临。
章惇乘车回到家中,他的妻子张氏和往常一般,早早的领着家人在门口等候他。
等他进了门,张氏更是亲自为他解下衣袍,脱下靴子。
看着章惇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次子章持的身上。
张氏忍不住问道:“君为何一直在看着持儿?”
章惇握住妻子的手,道:“为夫在想,持儿明明一直在家,鲜少外出,更不曾去瓦子勾栏厮混……”
“官家是怎么知道他的?”
张氏惊讶了一声,连忙关切的问道:“官家知道持儿?”
“可是持儿在外做了什么事情?”
就要将章持叫到面前责骂。
章惇连忙拉着张氏,道:“夫人不必着恼,是好事……”
“今日为夫奉命独对,官家忽然言及持儿,还说让持儿明春去经筵上给官家伴读!”
张氏深吸一口气,其他章家人则都是欢喜起来。
特别是章持,颇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而他的样子被张氏看到了,张氏顿时就道:“怎可如此骄傲?!”
她抓着章惇的手,理解了章惇的担忧。
自古,伴君如伴虎。
何况,当今官家才十岁!
“夫君,为何没有推辞?”张氏问道。
章惇叹息着:“官家隆恩,况且当时官家还说了‘卿难道忍心,朕在宫中独自读书?’……话都这样说了,为夫哪里还敢推辞?”
张氏叹了一声,想到了当初真庙欲封禅泰山,并大兴土木。
但他害怕朝野反对,就给宰执大臣赐下大量珍贵之物。
以天子之尊,贿赂宰执。
宰执们只能捏着鼻子,陪他一起玩祥瑞过家家。
于是,搞得乌烟瘴气,上下沸腾。
连泰山从此在世人眼中,都褪去了神圣的光环。
张氏没有办法,只好对章持道:“持儿,从今天开始,便在家中给我好生学礼……不可有丝毫懈怠……”
“诺!”章持规规矩矩的磕头。
章惇家里一般外人会以为,以章惇的脾气,必然事无大小,皆是章惇做主。
但只有少数人才知道,章惇家里真正做主的是其妻张氏。
这个从来不显山不露水的妻子,既是章惇的贤内助,也是他的灵魂伴侣。
夫妻感情更是无比和睦,成婚二三十年来,几乎没有红过脸。
而且,好多事情,特别是涉及那些需要选择的时候,其实都是张氏在推着章惇前进。
……
起居郎范百禄,将今天在崇政殿中记录的文字,最后整理了一遍,润色之后,就将之盖上起居郎的印信。
接着他换来一个老吏,嘱咐道:“送去崇文院归档到元丰八年十月政目下,贴注丙戊日……”
“唯!”老吏恭敬的接过来,然后冒着雨,连夜送去崇文院。
崇文院的官吏们交接后等这老吏一走,就有人打着检查的幌子将那份起居录拿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