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然后,鲸落大海

某空间内。

邢凯坐在摇椅上,凝视天空的光晕,嘴里叼着勺子,手里捧着草莓味冰激凌。

一抹白光从身后的车站台通道后出现。

盲女从那里走了出来。

邢凯看也不看:“泽口啊,跟你说了别恋战。”

盲女没有回答,想到那个马尔杰,她就不想再回忆刚才发生的一切了。

她觉得,邢凯这次说的对,那一组的那俩男的,或多或少有点毛病,特别是玩屎的那个。

邢凯坐直,转头看向盲女。

“闹得挺欢啊这次。”

“还好,不过是上了几次报纸罢了。”盲女站在墓碑旁,浅笑着说:“至少收获的奖励能抵消主线强退的负担了。”

邢凯从口袋里拿出一袋子白糖,浇在冰激凌上,搅拌着勺子说:“这要感谢那个‘第五侦探公会’的愚蠢会长,还有【临界者】的预知未来啊……”

远处传来声音。

“拿到了吗?”

“拿到了。”

盲女睁开眼,把空白的眼球抠下来。

用纤细的手指捏碎眼球,血稠化为白色斑点,在空气中凝聚成魔力因子,然后变成了一个投影样光幕。

画面上的人,是索伦。

“我需要一到两天的时间解析索伦·李的数据。”

盲女扭头看向了不远处。

“克罗伊德,你怎么想?”

金发的男人正在院子里的水池子旁用凉水洗脸,湛蓝色的瞳孔盯向了盲女和邢凯的方向,然后转回头,拿起旁边的毛巾擦拭脸上的水滴。

“泽口,你不该和‘空之回廊’那個叫狄的人动手时,杀了那个送手绢的女孩。”

“意外,但我确实想利用狄的善心来着。事实是,我确实成功了,不过……那个全身恶臭的男人,竟然轻描淡写的破了傀儡术。”盲女面色发沉:“你说这些,和正事有关系吗?”

克罗伊德低下头,望着龙头里流出的水。

“只是提醒罢了,我担心这会变成让‘空之回廊’介入的理由,算了……泽口,那两个人什么水平?”

“你是说‘第五侦探公会’?”盲女回忆着说:“好厉害。”

“我的意思是,和你比。”

“拿着手杖的那个,和我不相上下。”盲女补了一句:“我指的是,火力全开,用尽全力,以死相搏。”

“邢凯,你说呢?”克罗伊德又问。

“泽口说的话……”邢凯吃了一口冰激凌,腮帮子缩起来,吹出一口气后说:“大概吧,暂时不知道那小子用什么方法拿下了镜子大师,不过从我的经验来看……和泽口不相上下。”

“你在意的不是索伦·李?”盲女问道。

克罗伊德关掉水龙头,望着水盆里倒影的未来,说道:“索伦·李,一定会成为对手,这是主线任务的相性,无法避免,那人很厉害,手段多到让咱们所有人都无法想象,会是一场苦战,甚至是比所有经历的战役都要艰苦的决斗。”

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从二层窗户伸出头,俯瞰正下方在说话的克罗伊德。

他叫吉文,这边的2P角色。

“但最后会赢的是咱们,对不对,克罗伊德。”

克罗伊德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向吉文。

“吉文,我只知道伱会死。”

“……”

“咱们,已经被邀请函的任务选中,你不能中途退出,所以是无法避免的死亡,即便看过很多种结局,但吉文你一定会死在索伦那边的强攻之下。”

“可是,不是有邢凯呢吗?”

“那不正好代表,连邢凯都救不活你。”

吉文听后愣了那么几秒,然后扭头看向盲女。

“泽口,我快死了,和我做几天吧,求你了。”

“容我拒绝,我虽然瞎,但仍然希望睡在一起的是个面相好一些的男人。”

“哈哈哈,操你大爷,临界者!”

“知道人生的答案是一件很讨厌的事情啊……”邢凯吃光了冰激凌,拍了拍脸颊,说:“回到一开始说的,咱们与索伦的问题,和李诺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可能也会来。”克罗伊德顿了顿,说:“我能看到那个游戏光盘和索伦有联系,但是没有看到竟然是因为【残血者】才出现了索伦。”

邢凯一怔:“我去……”

盲女:“难办了是不是?”

吉文:“没听懂。”

邢凯解释道:“【临界者】的预言能力对李诺他们几个,效果不好。”

克罗伊德知道答案。

“他们打破过命运,而且不止一次。我当初不该把那顶帽子送给杰洛特,帽子里有我印下的符文,他顺手的把那个符文的预言也给破解了。”

邢凯耸了下肩膀。

“说白了,还是个命运的问题,【临界者】靠看到命运吃饭,也被命运克制,所以你担心的只有李小哥他们加入,让自己从强运变为无法窥见真相的弱者。”

“邢凯。”克罗伊德面无表情的看着水面倒影:“弱是借口,强是谦词,一切要等见到才能知道答案。”

……

矿区小镇。

卡彭把自己关在屋里很久了。

他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阳光照进。

卡彭点了一根烟,静静的欣赏午后的阳光。

那一天已经过去了两天,他记忆仍然停留在那片天空与那座洁白的堡垒中。

在桌子上放着一份报纸。

关于“伊卡洛斯”的事情被完全压住,以恐怖主义袭击为借口,威尔士公国将这次军队遭遇重创的问题抛给了邻国,一个很小的国家。

现实总是那么魔幻,不该背锅的背锅,不该活着的活着,不该幸福的幸福。

战争给他留下了很重的心理创伤。

那场战争和报纸上的内容几乎相同,开始也是与某个小国的纠纷嫁祸,最后演变为一场无法挽回的、大国对小国的霸凌。

很多扭曲事态的开局往往都是一场荒诞的谎言。

最后受伤的往往只有一开始置身事外的那些人。

卡彭只是那场战争之下的缩影。

面对战友的牺牲,敌军的死亡,见证生命的消逝让他质疑自己活着的可信度,背负着愧疚与怀疑,卡彭无法给爱人吉娜承诺,一次又一次地逃避,封闭着自己作为人的情感。

最后这种情感在第二次战争爆发时,被女巫利用,把他变成了一只猪。

无法逃出心里的创伤,无法看明白自己要的东西是什么,这让卡彭永远在猪的那张脸里徘徊着。

伊卡洛斯的旅程,朵洛斯这群空贼承担着司机和救兵的工作,威尔士公国的士兵们亲身参与了超古代文明的战争,略伦特是疯狂的、步入绝望的学者,大国背后的王公贵族是一切的发起者。

那,卡彭呢。

他一开始受到马尔杰的邀请,只是作为一个武器工匠,被吉娜推了一把,抱着散散心的劲头离开了家门罢了。

这一趟旅程,他更多是看客,但最后发现做的是自己的看客。

卡彭一直想找到伊卡洛斯,证明勇敢的自己有资格迎娶吉娜,以此来破解变成猪的魔咒。

然而,

茶白从猪变成人,只是因为单纯看到了来接自己走的爱人。

伊卡洛斯不像传说中是个神域,就是个被魔法和机械驱动的浮空岛屿。

上述两件事让卡彭渐渐的明白了,世界本身其实很简单,看你怎么去看怎么去想,不要被影响到,跟从本心就好。

他拿起了笔,点了点墨水。

想着,如果要告别之前被战争影响的时光,往后的日子不如把这些日子所见的事情写下来。

店铺下的武器加工熔炉已经被屎给淹了。

在沼气残留的空间继续做个躲在暗处不敢见人的工匠,还是在透着阳光的窗户下做个用笔杆子生活的笨蛋,对现在的他来说不是太难的选择。

屋外传来了脚步声。

然后是吉娜的声音。

“我听索菲亚说,你一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到底怎么了?”

吉娜像个女主人一样推开了屋门,看到卡彭背对着她,看上去瘦了一些,看上去没什么大事。

“吓死我了……听说你们见到伊卡洛斯了。”吉娜靠着门框上,眼睛忽闪,睫毛颤抖像是别有深意,抬手将女士香烟放在红色的唇瓣间。

卡彭仰靠在椅背上,摆出慵懒的音调说:“伊卡洛斯什么都没有。”

“借个火,先生。”吉娜走过去。

然后,

嘴唇的香烟掉在地上。

窗外的阳光照在卡彭脸上。

吉娜看着窗户上卡彭的倒影,又看了看卡彭。

目光从脑海中那只猪脸移动到人,再从人到猪,又重新回到了人,最后脑中那只猪彻底的消失,只剩下变回了人的卡彭。

吉娜露出释怀的浅笑,捡起地上的香烟,重新叼在嘴上。

“要分清哪张脸是猪,哪张脸是人,看来已经不重要了。”

卡彭拿起火机为她点燃香烟。

“吉娜,答应我,结婚后要戒烟。”

“就不。”

吉娜瞅了眼卡彭桌上的纸和笔。

“你要写书?”

“我想把这段时间某些有趣的见闻写进去,用自传的方式去写一些改变了我认知的人。”

“呵,书名?”

卡彭摸着下巴。

“既然是自传,那就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