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街上某些地方,时不时有排成队列的黑衣人经过,正是维持秩序的巡卒,他们严肃的面孔,让人感到一种安详和宁静。
商铺挑起的幌子,似乎是被大街上的热闹浪潮冲击,在空中时不时地摇曳着,诉说着这里的繁华与热闹。
一位身着华服的汉人,正无比好奇地东张西望,时不时发出惊叹。
就算是以前的雒阳易市,也是远远不及眼前的长安易市。
别的不说,光是货物的丰富程度,雒阳易市就根本比不过。
虽说在文皇帝时期,魏国就重新设置了西域长史府,但从西域来到雒阳的商队,还是太少了。
因为从西域到雒阳,一路上并不算太平。
哪像长安这里,汉胡参杂,酒肆里甚至有胡姬在招揽客人。
两相对比之下,曹苗心里不由地又是叹息:
从文皇帝到平皇帝,即使是国力紧张的时候,也要征民夫,兴土木,建宫殿。
听说汉国天子,直到现在,都是让人翻新清理前汉时的宫殿,少有新建宫室。
再观两国民间,汉国百姓就算不是家有富余,至少也能说是人心欢悦。
而大魏,从平皇帝时,就已经是徭役繁重,百姓有怨。
两国交界之处,百姓由东逃西,日渐增多,并非无因啊。
由上到下,由朝堂到民间,大魏皆难匹敌大汉,阿弟确实是比自己有远见。
曹苗漫步在街道上,看着这般热闹非凡的市集,看到琳琅满目的货物,有些痴迷不已。
心里不住地赞叹:“这就是大汉啊……”
“这就是大汉啊,世间恐怕再无比这更繁华的地方了。”
曹苗只是在心里感叹,免得被人当成乡巴佬。
但身边传来一声充满惊叹和感慨的话语,却是道出了他的心里话。
转头看去,但见一人站在不远处,嘴里说着赞叹之语,但脸上和眼中,却满是感叹。
此人看起来有些类似胡人,但身高八尺,英俊魁梧,气度不凡,再加上又是身着汉服,一口流利的汉话。
让曹苗不由有些好奇地多看了几眼。
大约是感受到了曹苗的目光,那人也转过头来。
曹苗虽是一身华服,但久在乡下耕种,面容有劳作之色,与身上的衣服格格不入。
让人一眼就觉得他是从乡下入城来的土财主。
而对方虽看起来有些像胡人,但风采被服,却是要远超曹苗。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曹苗似乎是觉得被发觉自己打量对方,不打声招呼不太好意思,于是上前两步,拱手行了一礼:
“我观这位郎君器宇不凡,又面容卓殊,故而失态观望,莫怪,莫怪。”
董卓之乱时起,大量的匈奴等胡人就流窜于中原,先是参与扶助天子,后又劫掠河东河内,甚至参与中原诸侯混战。
对融入了汉文化的胡人,汉人接受还是比较高的。
曹苗主动打招呼,倒也不算是突兀。
倒是对方,被唤作“郎君”,竟是颇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拱手还礼:
“拓跋沙漠汗本粗陋之人,不敢当君如此赞语。”
曹苗似乎没想到对方如此卑谦,又认真地打量了一番:
“拓跋郎君可是来自塞外?”
“不敢瞒郎君,某正来自塞外的鲜卑胡。”
拓跋沙漠汗解释完这一句,又看向那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市集,他的目光,再起泛起莫名的感叹。
这是在草原上永远不可能看到的场景。
更别说远在草原北边的部落,物资本就匮乏无比,光是这个市集上的物资,就算是倾尽部落的全部牛羊马匹,那也是根本换不完。
怪不得,南下的那些草原部落,会服服帖帖听汉人的话。
自己来到长安已有大半年,可是却如无头青蝇一般,根本寻不得门路,与汉国的权贵相交。
想起族中欲助魏攻汉,再看到汉国如此强盛,拓跋沙漠汗日愁一日。
故而看到长安易市内,汉胡参杂,相互交易,和平相处,这才满是感叹。
曹苗不知拓跋沙漠汗心里所思,听到对方自道来历,不由地惊叹道:
“想不到塞外亦有拓跋郎君这等雄异之士!”
拓跋沙漠汗连忙又谦虚道:
“郎君过奖了,某当不起。”
“某姓张,名苗,拓跋郎君可唤我嘉德。”曹苗作了自我介绍,热情地说道,“初至长安,是前来投奔姻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