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路途遥远,仓促之间,等蜀中调配足够粮草运到关中,再分配运到前线,那也要等年底了。
到那时已是最寒冷的时候,如无必要,都应当将士们好好休息。
这一休息,至少又得等到明年开春。
开春之后,耕种可是比打仗还要重要的事情。
一年之计在于春。
要是春耕工作没有做好,又没有存粮的话,那就等着挨饿死人吧。
特别是在关中河东太原等地,这几年正是推行新政的关键时期。
若是为了打这一仗,抽调太多的民夫,影响了春耕,正是给了某些人攻讦新政的借口。
喷子可不会跟你讲什么事实和理由,他只要抓住结果开喷就对了。
为何你推行新政,收成反而不好?
肯定是新政不行!
什么打仗?
打仗不是前方的事吗?
后方又没有贼军,哪来的打仗?
能不能找个好一点的借口?
找借口都不愿意用心些吗?
就是你们的新政害得,害得大伙都吃不饱饭!
所以说,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啊!
冯都护作为大汉的掌权者之一,不得不从全局,乃至未来去考虑问题。
而不是只能看着眼前的一时得失。
司马懿作为关东世家的代表,发动了这一场上党战役,特别是进攻太原。
确实显得有些冒险,看起来不太符合司马懿一贯的风格。
所以说,他除了是想要反攻大汉。
有没有可能也存了想要扰乱甚至打断大汉新政推行的心思,也是值得存疑。
毕竟大汉维新,可是在掘世家的根啊!
这些事情,冯都护自然不会全部跟张就说出来。
不过在知道后方已经开始供粮吃力后,张就脸上亦不禁现出感叹之色:
“原来如此!常闻蒋尚书为大军支应粮草,一直以来都是足衣足食。”
“没想到如今连蒋尚书都不能按时送粮,看来确实是筹粮困难了。”
张就一提起蒋琬,冯都护就忍不住地咳了一下,脸上有古怪之色。
要不说蒋琬是实在人呢?
我只是让他优先供应虎步军和武卫军,没成想他就真的连河北这边的粮草都开始拖延起来。
蒋琬若是能听到冯都护此时的心里话,肯定是要忍不住地说一句:
素闻冯都护敛财有道,既然冯都护让我优先供应虎步军与武卫军的粮草,想来冯都护那边,定是已有了办法。
当然啦,蒋琬这么相信冯都护也没有错。
因为他确实已经想到了办法——那就是杀猪过年。
虽说现在离过年还有两个多月,而且上党的猪也没有河东的猪那么肥。
但人饿得急了,哪里还顾得上猪的肥瘦?
再说了,猪就是再瘦,它身上总是会有几两肉不是?
肉不够吃,那不是还有猪骨头熬汤嘛!
敲骨吸髓,可不就是用在这个时候?
先杀了填肚子再说!
最近的一批粮草,其中有一部分,就是从长子送过来的。
很明显,石苞已经深刻地领会到了冯都护的意思。
眼下冯都护要考虑的,就是如何保住战果,而不是继续扩大战果。
就在上党战事趋于平静,冯都护准备调遣将士,守好各个关城隘口的时候。
隔了一个太行的冀州邺城,却又即将燃起熊熊战火。
站在邺城城头的魏国冀州刺史桓范,指着城下破口大骂:
“司马仲达,汝乃大魏太傅,是先帝亲自指定的辅政大臣!”
“汝不思为国尽忠,不思为国讨贼,如今无天子令,却擅自领兵越州境,举兵围大魏都城!”
“你要干什么?你是不是要造反?武皇帝早有言,汝鹰视狼顾,非良善之臣,如今果然反助西贼,害我大魏!”
“司马懿,汝以虺蜴为心,豺狼成性,罪恶深重,天地不容!”
“但凡忠魏之士,皆愿食汝肉!皓首匹夫!苍髯老贼!汝即日将归于九泉之下,有何颜面对我朝三帝?”
……
桓范在城头跳脚大骂,恶毒之语,源源不绝。
若非司马懿养气功夫到家,这么一大把年纪,怕是就要被桓范骂得脑溢血,当场翻身掉下马来。
只是司马懿既然冒险攻打太原,然后看到时机稍有不对,就立刻转道冀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兵围邺城,自然是早有打算。
且河内郡与邺城所在的魏郡相邻,在有心人刻意了解之下,司马懿说不定比桓范这个冀州刺史还要了解邺城的情况。
况桓范虽有宿望,却是专竞于世。
又每牧一地,皆与同僚不和。
都督青、徐诸军事时,与任内与徐州刺史邹岐有房屋纠纷。
甚至还意图用使持节的职权斩杀邹歧,于是被邹歧上奏告发而免官。
后面被重新启用,迁任兖州刺史又不得意,于是不久之后又退了下来。
随后曹爽掌权,看他是同乡,让他出任冀州刺史。
但桓范因为当时的镇北将军兼冀州牧吕昭比他迟出仕,而职官却比自己高,桓范又不乐意。
他的妻子仲氏时怀有身孕,劝说一番,桓范恼羞成怒之下,直接用环首刀刀柄猛戳仲氏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