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回府,先到集市上逛逛。”
“喏。”
相比于长安的热闹,河东的百姓,在享受了数年的和平日子后,终于再次感受到了战争的气息。
一队队骑军从大河对岸渡过来,向着东面而去。
高头大马,雪亮的兵刃,鲜明的铠甲,无一不显示着这是精锐之师。
“这是又要打仗了了?”
站在地头的老农看着官道上延绵不绝的将士,不禁咂了咂嘴,摇头叹息:
“这才安稳了几年?这个世道啊,啥时候是个头……”
“老丈,你怕了?”
正挽着裤腿坐地头休息的一位年青郎君,看到老农这副模样,不由地笑问了一句。
“能不怕吗?这好日子才过没几天呢,谁不怕魏贼又要过来?”
老农毫不避讳自己的想法,再看向官道上的行军,面有忧色:
“看这个架势,怕是要打一场大的。”
年青郎君却是毫不担心,他把用来丈量土地的卷尺捋了捋,然后抬着头,眯着眼看去:
“有大汉这等精锐,还怕魏贼能过来?老丈怕是没有见过这等将士吧?”
“看不起谁呢?”老农也像年青郎君一样,坐到地头上,“这河东啊,确实没有见过这等精锐将士。”
“但当年老夫在冀州的时候,可是在南皮城下见过到一支差不多的骑军。”
“冀州南皮?”
年青郎君闻言,顿时就是一惊:
“老丈居然还去过冀州?”
“不是去过,老夫本来就是冀州人。”
老农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水,脸上有些许缅怀之色,大概是想起了自己的故乡,语气有些唏嘘:
“当年袁冀州(即袁绍)病逝后,曹操领军渡河北上,与袁冀州之子袁谭战于南皮。”
“双方久战不下,直到曹操派出虎豹骑,方才斩了袁谭,攻取南皮。”
老农说着,示意官道上的将士:
“这支虎豹骑,与现在这支汉家骑军,多有相似之处……”
年青郎君大惊:
“老丈居然亲眼过虎豹骑?”
老农不在意地笑笑:
“老是陈年旧事了,曹操渡河北上后,冀州大乱,曹操这个人领兵,又素来喜欢屠城。”
“所以老夫觉得,冀州是不能呆了,于是趁着兵乱,逃离冀州,一直到了河东,这才算是安定下来。”
老农虽然没有提起自己为何能亲眼看到虎豹骑,但年青郎君知道,眼前这位老农所略过的故事,只怕并不简单。
只是看到对方不想详谈,他也识趣地没有追问。
大概是打开了话匣子,老农有些絮叨:
“要说中原河北大乱的时候啊,还是河东战乱最少,所以河北逃难的人,最喜欢往这里跑。”
不过年青郎君似乎对虎豹骑更感兴趣:
“老丈,你说你见过虎豹骑,那你觉得,虎豹骑和眼前的骑军相比,哪个更厉害此?”
“杜郎君,你这个话根本就是不安好心!”
老农却是不上当,指着姓杜的年青郎君笑道,“再说了,老夫不过是个使农具的,这等阵前之事,吾如何能知晓?”
杜预也跟着笑了起来,凑近了些,有些讨好地说道:
“老丈,你就当是忙里闲聊,跟我说说呗!”
“要不看在我这些日子这般辛苦的份上,说一说,让我听着放松一下,成不?”
“我保证不往外说。”
杜预到了河东之后,先是带着农夫修水渠,筑土方等,然后又东奔西跑,帮大伙量田亩。
但凡家里能领上田地的,哪一个不喜欢这些被官府派下来的年青郎君?
此时听到杜预这么一说,老农也就愿意多说两句:
“谁更厉害一些,老夫是真不知道。这阵前胜负之要,除了底下的将士,还要看是谁领军。”
“要知道,虎豹骑可是跟随曹操常年征战,历经无数生死的精锐。”
指了指官道,老农说道,“这支骑军精则精矣,但比起真正的虎豹骑,见的血恐怕还是少了点。”
“哦。”
杜预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这支骑军是谁在领军?不知是不是冯中都护?”
延熙三年三月,安汉将军,中领军张包领南军东渡大河,进入河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