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还下令让自己的儿子前来拜见。
黄权到了魏国后,又娶了一位妻室,生下儿子黄邕,如今才十二岁,体弱多病。
看着听从自家大人的话,机械地对着司马懿父子行礼问好后,有些不知所措的儿子。
黄权有些歉意,又有些无奈地对着司马懿说道:
“犬子自出生以来,少有出府与他人交游,故而有些认生,不识礼数,还请太傅与中护军见谅。”
曹爽有意让夏侯玄出任中护军,同时又让原本担任中护军的司马师迁中监军。
只是这个任命,才刚刚从许昌传至洛阳,还没有正式传开,所以黄权对司马师的称呼,仍是旧职。
司马师当年好歹也是与夏侯玄等人齐名的人物。
只要不是面对夏侯氏,司马师自有名士气度,不会去计较黄权的这点小疏忽。
他甚至还对躲在黄权身后的黄邕和煦一笑。
“吾听闻令郎体弱,我府上的医工,还算是有些医术,不若让他们过来给令郎看看?”
司马懿父子与黄权分主客坐下后,司马懿看着退出去的黄邕,有些关心地问了一句。
黄权苦笑:“谢过太傅美意,只是犬子的身体,乃是由胎里带来的。”
“当年文皇帝亦曾派了宫里的医工看过,说是只能后天慢慢调养,除此别无他法。”
“文皇帝啊……”司马懿半是叹息地跟着念了一句。
过了好一会,他忽然也跟着苦笑起来:
“记得夷陵一战后,镇南大将军弃逆从正,文皇帝高兴之余,只道蜀国从此衰败,还曾派人去蜀地劝过降呢。”
那时的大魏,正值鼎盛,居天下之正。
周三分天下有其二,而大魏十有其七,其势更甚于周。
“然则不过十数载啊,天下局势,竟成了这般模样!”
若是换了别人,说不得就以为司马懿是在当面嘲讽自己。
但黄权投魏以来,从未说过蜀国君臣不是,甚至对刘备与诸葛亮等人,还毫不掩饰地大加称赞。
别人就算是嘲讽,也不可能用这种事情来嘲讽。
再说了,堂堂司马太傅,还做不出刻意登门嘲讽自己这种无聊的事情来。
所以,司马太傅说出这个话,原因只有一个:
“太傅,莫不是蜀国又有什么动静了?”
司马懿看向黄权,脸上的苦笑更甚:
“这些年来,大魏对蜀国未有一胜,看来就连镇南大将军都已经习惯了。”
黄权面有复杂之色,有些涩声道:
“可是蜀人攻下上党了?”
司马懿叹息:“还没有,不过按我的估计,应该也快了。”
“河北根本没有多余的兵力增援上党,而有能力支援上党的河内兵马,一来没有许昌之命。”
“二来,冯贼这三个月来,不但一直呆在河东,而且从细作传来的消息看,他还不断地增兵河东,似有东进之意。”
“所以领军大将军(即蒋济)的五万人马,不敢轻易动弹。照此下去,就算上党地势再怎么险要,恐怕亦难阻挡蜀人啊!”
黄权沉默。
好一会才开口道:
“诸葛孔明与冯明文,确实是天下少有的才智之士,取并州而窥河北与中原,让大魏再无地势险要可言。”
司马懿点头赞同:
“蜀人未取并州前,尚不知并州之重,大魏失并州之后,方惊觉并州实是天下之屏障是也。”
黄权缓缓道:
“若说并州乃天下屏障,那上党就是中原之脊,捍屏河洛。若失之,则中原难安。”
不管是在蜀汉还是在魏国,黄权都能受到尊重,自然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在战略眼光方面,可谓是出众。
这一番话,也并非是恫吓之言,而是事实。
从河内往河东,有轵关陉。
而从河内往上党,则有太行陉。
若是失去了上党,那么河内不但要承受轵关东面河东的压力,还要面临北面来自上党的压力。
两面夹击之下,河内还能挺多久,那是谁也不敢保证的事情。
“所以上党不能丢,至少不能全部丢。”司马懿斩钉截铁地说道,“就算是丢了壶关,也要守住高都(即后世的晋城)。”
黄权闻言,不禁深深地看了一眼司马懿。
他能安然地在魏国呆这么些年,还能保持超然身份,自然不可能是眼瞎耳聋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