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大事,按理来说,他是无法作主的。
可是一想起用一斛蒲桃酒换来凉州刺史之位的孟佗,他就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君侯何须这般麻烦?若是信得过我们李家,李家愿意为君侯分忧。”
冯永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意外之色:“哦,李家竟有此等门路?”
李简连忙说道:“好教君侯知晓,李家在关中也是有分支。虽然各为其主,但往来还是有的。”
“如今汉中的毛料,凉州的蒲桃酒,皆不在关中禁运之列,只要我们事先找关中李家帮忙打通关系,相信这蜜酒东运过关,也不是什么难事。”
冯永连连点头,“原来如此。”
他对着李简赞许道,“若是李家能帮忙,那自是最好不过。”
“我那个妾室慕夫人的娘家,欲在平襄建一个毛纺工坊,若是你们陇西李家有意,不妨也参些份额。”
李简听了,脸上露出狂喜之色,连忙起身对着冯永拱手深深弯腰,行了一个大礼:“小人在此先谢过君侯!”
冯永走过来扶起他,“陇西李家,助大汉平复狄道,实乃汉室志士也。”
“如今平襄百废待兴,让你们参与工坊,其实也是为了能让平襄早日恢复繁盛,这还是要借助你们之力呢。”
话说得很漂亮,让李简大是感动。
冯郎君的特技一经发动,无视任何防御。
所以直到李简回到狄道李家大院里,仍是有些晕乎乎的。
“我儿回来了?”
待他回到自己的院子,这才发现他的父亲早就在等他了。
“夜已深了,大人如何还不安寝?”
李简大是意外之下,连忙上前问安。
“你不回来,为父如何能安睡?”李父说道,“本以为你只是送了几坛酒过去,没想到却是这么晚才回来。”
“那冯君侯挽留你这么久,可是与你说了什么事情?”
先不说白日里看到城外那成群结队的战俘,让人心神俱震。
单拿狄道大变天这个事来说,就不知让多少人今晚不得安睡。
李简听到自家大人这个话,再想起自己在冯永那里所应下的事,原本微醉的酒意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着自家儿子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发白,李父心里咯噔一下。
听闻那小文和心狠手辣,逼得蜀中不少人家家破人亡,难不成现在就要对陇西大族翻脸无情?
“大……大人,孩儿可能鲁莽了。”
李简心里有些发慌,族中规矩甚严,虽说自己是为了族中着想,但逾了规矩却是肯定的。
看到他这副模样,李父心里越发地沉了下去,“你慢慢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放心,我们李家好歹也是陇西望族,汉军能进入狄道,我们也是出了大力的。不说图什么功劳,难道反而有罪了不成?”
“大人,不是这样的。”李简知道自家大人误会了,连忙说道,“那冯君侯许了我们李家天大的好处。”
“孩儿生怕事情有变,所以没征得族里同意,就擅自应了下来……”
李父听到这话,眉头一皱,他素知自己这个儿子颇有机变,深得家主所喜。
这才从李家众多子弟中脱颖而出,被派往冯永那里联络,却是没想到竟然捅了蒌子。
“你怎么这般糊涂?!那冯永名声赫赫,蜀中多少大族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族里被你去送酒,不是派你去应诺!”
李父一跺脚,抓住他就往外走,“走,速去家主那里去请罪!还有,你应下他什么事了?”
“冯君侯说了,他手里有一批酒,欲卖往中原,只是寻不得门路,孩儿便擅自应了下来。”
李简急忙说道。
此话一出,李父脚步立马停了下来,寻思了一下,“这倒是不是什么大事。只要能与冯永交好,我们李家便是买下这批酒,亦是无妨。”
“大人,那批酒数量巨大,我们一家吃不下。还有,那酒饮之颇有甘意,让人微熏而不醉,即便不能与蒲桃酒相比,但也算是难得的美酒。”
李简急声解释道,“蒲桃酒难得,但冯君侯手中的美酒,从明年开始,年年可供。”
“若是我们能转手卖到中原,其利即便比不过蒲桃酒,但胜在比蒲桃酒量多……”
“竟有这等好事?”
李父双目圆瞪。
“不但如此,大人可记得,孩儿曾说过,蜀中李家六房嫁有一女给冯君侯?如今那六房得了君侯的便利,准备在平襄建一个毛纺工坊。”
李父一听,身子一震,心里当真是又羡又嫉:“那岂不就是在铸钱?”
现在毛料无论是在运往凉州,还是运往关中,甚至在陇右这里,都算是硬通货。
“冯郎君说了,我们陇西李家可以去找蜀中六房李家商讨,可以参与工坊的份额。”
李父身子再大震,失声道:“那岂不是我们可以铸钱了?!”
想到这里,他再一次抓紧了李简的手,“走走走!速去家主那里!”
“大人,孩儿怎么还要受罚?”
“蠢!这等大事,不马上禀报家主,你想什么呢?”
李父斥道。
骂完后他又舒缓了语气,甚至忍不住地大笑起来,“这两事即便只能成一件,我儿亦是族中的大功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