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随从猛地扑过来,挡在了中年文士的面前,嘴里大声喊道,“不要杀我主君!”
“住手!”
只听得两声大喝。
一声是中年文士的,而另外一声,则是刚刚把半只脚迈入营帐,双手各提着一把松纹镶金宝剑的孟获。
鄂顺力大无穷,这方天戟在他手里,运用自如,听到这话,连忙又把它收了回去。
“你且让开。”中年文士吩咐站在他面前的随从。
“主君。”
“让开,他要杀我,你挡不住,莫要枉送了性命。”
随从死里逃生,两腿战战,却是仍然一直坚持站在中年文士面前,听到这话,这才重新哆嗦地走到一旁。
“你就是前来劝降雍闿的那个汉人?”
孟获站到中年文士面前,冷冷地看着他,开口问道。
“是我。”
中年文士徐徐起身,昂然而立。
听到中年文士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孟获勃然大怒,尚未入鞘的宝剑直接就刺向他的胸口。
随从这一回根本没来得及再去挡,骇得他魂飞魄散,张嘴几欲叫出声来。
中年文士却是巍然不动,脸上毫无惧色,竟是闭上了眼,就待等死
剑尖堪堪刺破了他的皮肤,差一点点就刺进了胸膛。
孟获眼中奇光一闪,忽地把剑收了回来,“你不怕死?”
中年文士淡然一笑,“自我踏入这军寨以来,就已不惜此身,生死又有何惧?”
孟获看到此人气度不凡,生死面前仍是面不改色,当下不由地起了些钦佩之心,把双宝剑收了回去,学着汉人的礼仪拱手问道,“敢问先生大名?”
中年文士还礼道,“我乃大汉益州郡太守王士是也。不知阁下何人?”
“我乃益州郡蛮王孟获是也。”
“原来是孟大王,士观孟大王颇通礼仪,为何又会做那叛逆之事?”
王士目光炯炯,看着孟获,神色凛然地问道。
“叛逆?”孟获有些好笑地摇头道,“非是叛逆,如今天下共有三主,谁是叛,谁是逆?”
说着,看了看王士,继续道,“王先生,你们汉人也曾有人说过,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如今大汉又何尝不是一如当年的大秦?”
王士听到这话,当即就勃然大怒,“大汉天子仍在锦城,如何说是失其鹿?”
“岂有偏安于一隅的天子?”
孟获讥笑道。
“贼人势大,故天子不得不暂居锦城,终有一日,汉室终兴,天子自会还于中原旧都!”
“只怕王先生看不到那天了。”孟获盯着他说道,“现在你与雍闿所谋之事已然败露,雍闿授首,先生可曾想过自己?”
王士哈哈一声,“蛮人亦欲学人劝降乎?”
孟获一听王士骂他蛮人,当下又羞又恨道,“老匹夫,你还以为我当真不敢杀你?!”
王士厉声道,“王义强岂是怕死之人?当年苏子卿,匈奴胁迫十九年,犹持节不屈!我王义强虽不敢自比,但汉节亦不可失!”
看到王士凛然而不可侵犯的模样,孟获心中震撼,竟然被逼得退了一步。
“孟大王,丞相天兵就在眼前,你却仍不知悔改,到时益州郡蛮兵死伤无数,皆是因你之过,你莫要自误!”
王士又跟着迈进一步,“听我一言,不如早早降了以保益州郡百姓,如何?”
孟获“唰”地用剑指着王士,让他不再上前,喝道,“笑话!若是你们当真要保益州郡百姓,那就不应当派兵入益州郡,我自会保他们。”
“说白了,若不是你们汉人自恃高贵,看不起我们蛮人,欺负我们蛮人,我又如何会反?”
王士慨然一声长叹,“以前大汉对南中鞭长莫及,只能让你们南中大族肆意而为,孟大王此言,乃是遮掩自身之过。”
“况且如今丞相带兵南下,自会有一番作为。孟大王还请莫要自误才是。”
孟获被王士揭穿了事实,登时恼羞成怒,“你莫要再说这些,如今你落我手中,我只问你,降是不降?若是不降,就算是我想放过你,你且看看我身后这部将,他愿是不愿?”
王士看着孟获,坚定而缓慢地摇头说道,“不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