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我,便能这样当街杀人?”
姜寒星呛回去:“我们东厂办案,好歹还要严刑拷打有了供词才能害人,小杨大人素来不屑与我们这样人为伍,可天子脚下,明月昭昭,如此行径又是大齐律哪一款哪一条?”
这回换杨昀不说话了。
此事确是他一时热血上头,做的不是。
姜寒星却并没因此便放过他:“我们是不论迹也不论心,天生小人我敢认。偌大一个大学士府,江陵杨氏四百年世家,堂堂户部两湖道员外郎,今日来就只为了这么个已经送出去了的破镯子,再没私心,绝无怨气,小杨大人敢认吗?”
刚下过雪,四周静谧极了,姜寒星听着杨昀就在她身边,吐息声短短长长,半晌,仍默然无言。她冷笑一声,正要再去推门,杨昀却忽然开口了。
“我确有私心,也有怨言。今日之事,是带我到衙门里受审,还是上你们东厂的私刑,我随你处置。”他抬起头,眼神全然不负方才激愤,但执拗如初:“但在此之前,还请姜姑娘也说一句,方才种种,绝没刻意为之,激我之意,姜姑娘敢吗?”
姜寒星一怔,原来见血起了杀心的,竟是我自己么?
但随即,她便心火更旺:
原来你也不是全然无知晓。那明知还便要为之的人更可恨!
她猛地转过头:“是,你们志向高远、出淤泥而不染,见不得一点荤腥,你们舍生取义杀身成仁,死得其所。”
其实是一张笑着的脸,可出口的话却像旁边房檐上的冰凌:“小杨大人双亲膝下只你这一个儿子有什么要紧,你真因这事死了,反倒还看不见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杨大学士将你带在身边教养许多年,事事时时护着你,又怎么样,是他自作多情愿意白费心,你又没求着他这么做,到时候牵连了他也是他该。”
她怎么会如此想?
杨昀试图打断她:“我并非此意……”
“小杨大人是不是此意关不着我事。”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姜寒星笑意更冷了:“只是我没替人收尸的爱好,真想死,法子多了去,上吊,投湖,百草堂的砒霜也并不值几个钱,小杨大人不必大老远的非要来找我。不过我看以小杨大人性子,死肯定也要轰轰烈烈些。既镯子并不能还大人,我且替小杨大人出个主意。总是递折子有什么意思,马上就要过年了,您准备准备,直接在圣上祭庙时拦圣驾,到时候想陈谁的罪状就陈谁的罪状,陈完了直接头往圣上的车驾上一碰,保管不管是圣上,还是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最少能传唱五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