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帝笑容扩大了些,眼底闪过几分嘲弄与不屑:“朕夺过嫡,杀过自己的亲兄弟,在朝中大肆排除异己斩草除根,那年...死了很多人...朕这一生犯过很多错,活到这个岁数,多数已经记不清了”
盛元帝深深地叹了口气,慢步走向容北书,“可唯独一件事时常折磨我,夜夜入我梦,明明是美梦,醒来后却化作一把刀插在朕心里”
盛元帝停在容北书身侧,面向门口而站。
而容北书微弯着腰低着头,始终保持面向盛元帝。
“玖安是朕唯一的念想了,你若敢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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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绝不会负她”
容北书立即抬头看向盛元帝,语气十分笃定。
方才在盛元帝说话的工夫,容北书也逐渐冷静了下来,第二个猜想的可能性也越来越大。
那就是盛元帝真的只是为自己的女儿寻求保障。
盛元帝得到斩钉截铁的回复,静静地观察了容北书片刻,也从容北书眸里见到了他的决心。
盛元帝眉眼间浮上满意的笑容,似是劝说道:“别犯朕犯过的错,有些人一旦失去了就是一辈子,往后余生你就会活的像一具行尸走肉,很痛苦的”
最后一句,盛元帝拉长了语调,轻轻拍了拍容北书的肩膀。
容北书拱手作揖:“臣谨记”
盛元帝点了点头,离开之前余光瞥了眼德栩。
德栩会意,立即拿起桌上的木盒子,小碎步走到容北书面前,把盒子递给了他。
这个时候盛元帝已经打开门走出了屋,在门外等德栩。
容北书有些不解,先瞥了眼盛元帝的背影,再探察德栩的表情。
德栩面带微笑,眼神亲和,示意容北书打开看看。
容北书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皇帝给的东西又不得不收着,容北书只好硬着头皮打开。
然而当见到盒子里的东西时,容北书卓然而立的身子有那么一瞬间的颤抖。
他蓦地睁大了眼,抬头看向德栩,只见德栩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和蔼的笑容。
容北书转而望向门口,见到的也只有盛元帝半隐在黑暗中的背影。
水云间画舫的账本正躺在盒子里,而这容纳了半个朝堂命运的盒子正压在容北书手心里。
容北书第一次体会到浑身血液凝固是何种感受。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一路蔓延至脊背,让他的身心一阵发凉。
“那日在演武场上,容少卿说的一句话很对”,德栩阴柔的声音温和有礼,听着丝毫没有攻击力:“天子脚下,没有暗室”
容北书曾说过的话犹如回旋镖,时隔多日正中眉心,让他浑身结起了鸡皮疙瘩。
“那姑娘挺可怜的,放出来吧”
德栩却面不改色,听似只是温柔提议,但容北书知道,这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盛元帝微微侧头,容北书看不清他面色,却能感受到那股只有帝王才有的天威。
“放手去做吧孩子,朕给你兜着”
容北书早该明白的。
若这世上真有那么一个地方连容北书都无法潜入探查的话,那便只有九五至尊才能安排人进去偷证据。
就在今天中午,容北书大放厥词,问许梦背后之人有多大的脸值得他入局。
然而晚上,他便见到了这个人。
眼下已经不由容北书判断值不值得入局了。
而是他只能听命行事。
容北书跪坐在软席上,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沓账本。
原封不动,容北书还没打开过。
而容北书对面,陆川瘫坐在地斜靠桌边,一只手臂撑在案上,依旧惊魂未定。
过了好一会儿,陆川连喝了好几杯水后才慢慢回过劲儿。
“阁主...现在怎么办?”
容北书盯着账本,嗓音明显有些疲惫:“还能怎么办”
“陛下分明就是拿您当枪使”
“住嘴”
容北书骤然抬眸,提醒道:“往后说话小心点”
“这...不能吧...周围都有自己人守着呢...”
直到陆川提及,容北书才想起来这是他的地盘。
他长舒了口气,捏了捏眉心:“也是...是我太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