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长洲“挤眉弄眼”,向容北书发出求助信号,容北书轻叹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在兄弟二人还在眉目传话时,悦焉早已蹦蹦跳跳地走上台阶,那两位守门的“雕塑”这才动了动,同时走向大门。
守门人的动静吸引了兄弟二人的注意,他们下意识地屏息凝神,直直凝视着红木大门。
“吱呀”几声,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那一条缝隙逐渐扩大,渐渐地,他们望见了一处很长的前院,府门半开时,才开始有人影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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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服装各异,多半是书生打扮,年龄也不尽相同,一看便知并不是府内的仆人。
从他们的神态和行为不难判断,他们轻松愉悦,十分自在。
有几人相聚一起相谈甚欢,还有几个少年手里拿着什么奇形怪状的物品,好似在研究着什么,也有几人手握竹简来回踱步,一看便知是在背诵。
眼下的场景与兄弟二人想象中冰冷恐怖的氛围截然相反,反倒是十分热闹。
容长洲不禁微讶,视线在众人身上来回流转,还不等悦焉带领,容长洲非常自觉地迈过门槛,愣愣地走了进去。
容北书紧跟容长洲的步伐,即便他见过不少大场面,但也不由得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
这座府邸宽阔空旷,并没有华丽奢侈的装饰,走过雅致秀气的前院,穿过工整宽敞的长廊,容长洲和容北书沿路见到了许多形形色色的人。
那些人都忙于自己的事,即便迎面对上兄弟二人,他们也径直掠过,仿佛见不到容北书与容长洲一般。
容长洲左顾右盼,一会儿转身跟上别人,一会儿停下了望,总之就是不好好走路,各种好奇。
容北书则默默跟着悦焉,步伐沉稳,雍容雅步,面色一如既往地平静,看似淡淡一瞥,实则该捕捉的细节一个都没逃过他的双眼。
所以,这些人和公主是何关系?
其实容北书早在进门时心中便有答案了。
她曾说过,在皇帝寿宴结束后会带他去一个地方,到时他就会知道,即便杀尽反对的大臣,朝堂依旧能运转。
所以,这就是公主的底气?
在长廊的尽头,池中凉亭之上,容北书望见了那一袭曼妙的身影。
容北书脚步一顿,心跳漏了两拍,下一瞬,仿佛有无数只小鼓敲击他心脏,长时间压抑的情感在见到她的那一刻瞬间释放,洪水般汹涌湍急,席卷他整个胸膛。
容北书像一座绝美的雕塑定刻在那里,唯独那广袖下的手微微颤抖,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却发现难以压抑心头胸涌而上的复杂情绪。
一个月了。
一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这段时间以来,他确实去找过她,只是偷偷潜入公主府中,远远地看一眼。
所以,他见过很多。
他望见过她只穿一袭单薄的衣裳就站在窗前仰望天空,让他又担心又生气。
他也望见过她与蒙梓岳探讨兵书,对决沙盘,满目温柔,耐心教导。
他见过她静静地望着院内嬉戏打闹的悦焉,笑颜明媚。
也见她教蒙梓岳下棋,陪他练武。
他见过蒙梓岳偷偷看她,也见过她摸蒙梓岳的头,还有在她离开后,蒙梓岳红透的脸。
后来,他不再去找她了。
因为他在与不在,对她的生活没有丝毫影响。
她依旧是那个明艳动人,高高在上的玖安公主。
无论他如何辗转难眠心如刀割,在她眼里,他也只是一个同盟。
是他没有自知之明,是他太高估自己了。
同样的错,他不会再犯了。
容北书先是顺了顺气,迈步走了过去,可他并没有走进凉亭,而是在台阶边缘停下。
墨玖安似有所感,缓缓转身。
在她转身望来的那一瞬间,容北书心中紧绷的弦蓦地松开,仿佛他的世界重新恢复了平静,而所有的紧张,不满,委屈,妒忌都渐渐平息,就像一缕暖风拂过寒冷的水面,荡起一抹柔软的涟漪。
容北书静静地望着她,倏尔敛下目光,暗自摇了摇头,低低失笑。
真是窝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