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怎么想。”
“我已无路。”东方敬平静转头,看向徐牧,“徐蜀王给我一条路,我便跟着你。”
“若我拒绝呢。”
“我抄书赚银子,兄嫂养我至老,至死,再化作一捧黄土,吹入蜀州山林。”
“先生复姓东方,并非普通人家。”
“文帝昔年,我祖上是御史郎。家道中落,数十年前流落蜀州生根。”
纪朝文帝,至少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军师说,你有状元之才。”
东方敬沉默了会,“大纪兴武十七年,我是殿试的状元郎。”
徐牧睁大了眼睛,合着自个碰见的,都是什么妖孽。
小侯爷是兴武十三年的状元,常四郎是兴武十五年的状元,好家伙,面前的这位,又是兴武十七的状元。
纪朝大试,每两年一轮,合着全给碰上了。
但那会的王朝,已经准备要塌了吧。
“家道中落,我只想试一次,试着振起家邦。”东方敬叹息了声,垂下头,看向自己的双腿。
“我这双腿……谢恩之后,我走出皇宫,便被一帮官宦家的学子报复了。我记得很清楚,一共有九匹马,从我的腿骨踏过。”
“官坊不敢管,大理司不敢管,那位朝堂上的宰辅,下了命令,将我扔出长阳。到最后,是小侯爷暗中托人,寻了大夫和马车,将我送回蜀州。”
徐牧沉默良久。
他想象得到,当初的东方敬,双腿尽断,在长阳的大街上,是何等的绝望。十年寒窗苦读,换来一双断腿。
“先生做了什么。”
东方敬平静如常,“殿试之后,那位宰辅让我即兴作诗。我却作了一首,边关效国的诗句。”
徐牧心底气怒,即便萧远鹿下了十八层地狱,但他还是要骂,这狗东西指不定有什么毛病,总爱让他作诗,颂扬他的狗屁功绩。
常四郎在殿上崩了一个屁,家大业大,又有小侯爷作保,赔了十万两作数。
但面前的东方敬,家道中落,又不过一个远赴都城的学子。不入染缸,便是一场死局。
“先生可曾后悔?”
东方敬摇头,“我那会,仗着一点书生气,以为能入朝堂救国救民。后来发现,我想的太简单了。书生救国,原本就是一场谬论。”
“乱世不可堵,乱世里的王朝,亦不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