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宫城,乾阳宫。
第二天的朝会上,多名官员上书,北地边患频发,九边重镇亟待巡视整顿,九省统制之官至关重要。
市井之中传出那首僭越之意的诗歌,北静王曾询问过陈姓录事,关于这首诗的来由。
据那位陈录事说,当时参宴之人所做诗文数量可观,只是少数佳作在诗宴上朗诵品鉴。
其余诗文稿都由陈录事收集,待诗宴完毕后再编辑成册,赠发参宴之人雅正。
据陈录事回忆,这首诗的原稿也在其中,诗文署名为婺州湖溪先生,但并未留下真名。
而诗文用别号也是常有的事,只是这个别号颇为陌生,并不清楚是何人,当时录事官也不在意。
而参加这次诗宴的婺州人共有四人,经过查证之后,这四个人都否认自己是诗作者。
这四人都是婺州名士,在神京也颇有名头,没有实证,北静王也不好为难,也是怕坏了自己的名声。
所以,至今都还不清楚此诗是谁人所作。
也或许北静王自己心知肚明,只是如今事发,他怕自己难以自拔,有意囫囵隐瞒,也大有可能。
只是这首在诗宴上默默无闻的短诗,又是如何传得街知巷闻的,却谁也说不清楚。
中车司的人,曾经问过那些传唱的孩童,有些孩子是从其他孩子那里学的,而有几个孩子说,是从货郎那里听来的,具体已无法查证。
圣上如想明辨根底,其实拿下那四个婺州名士,还有那个陈姓录事官,三木之下,必定会有所收获。”
……
嘉昭帝冷笑道:“这首诗是谁做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是为北静王而作!”
“异姓王爵,推恩世袭三代,这样的恩典还不够吗。
他还不知安分,故作礼贤,聚饮名流,邀取名望,结果生出这等自损颜面的事情。
他如有贾琮这样卓异文采,嘉顺王弟那般通经博古,也就罢了。
明明只是个读了几本书,识得几个字的武勋,偏偏要摆出这种文华做派。
还以四王八公后起之秀自居,连宁国府除爵这等事情,他都要带头置喙,不懂进退,不知所谓!
朝堂官员举荐他为九省统制,他等圣裁就是了,偏要闹出个上奏谦让请辞,造势邀名,引得朝官一通阿谀赞许。
武勋的磊落勇武之气荡然无存,文官的诡道诈术倒是学了个全……。”
郭霖听嘉昭帝的话语,越说越冷,言语中充满讥讽,心中不由一阵悚然。
他实在没想到,以风度俊朗著称的北静王,在圣上的眼中,却如同扒光衣服般的狼狈丑陋。
但仔细一想,其实也并不意外,圣上智慧高绝,眼里不揉沙子,在他面前惺惺作态,只能自曝其丑。
上次宁国除爵,北静王就曾在乾阳宫阻挠此事,侃侃而谈,辞锋华丽,郭霖可是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