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之中,登科鼓三通敲过,贡院差役,高举考牌,上面写着三场策论考题,在各排考棚之前,来回巡走。
有人踌躇满志,似乎中举已在眼前;有人忐忑不安,寄希望三场最后一搏;也有人淡然处之,许是成竹在胸。
乡试第三场试实务策论,共取五道策论题,四道副题,一道正题。
因此,三场试实务策论,对所有学子都是至关重要,能否一朝迈入朱紫门,几乎是一笔策论定乾坤。
提问的角度都不算艰涩,秋闱毕竟只是科举中途,考察学子对时政的感知能力,题面上不会做专攻艰深的要求。
贾琮看到题牌上共五道策论题,其中有四道为时务策,涉及海政、土治、河防、征赋等实务之事。
当然有些观点,不方便写在乡试答卷中,但只要择其要而言之,就足以切中这些考题的关窍之处。
因此前四题对贾琮来说,并无太大难度。
每当这个时候,对自己拜得柳静庵这样的名师,贾琮感到衷心庆幸,这让他几乎在起跑线上,就领先了他人一大步。
也怪不得蔡孝宇等人,谈到他有柳静静庵这样的先生,都会难掩羡慕之情。
当贾琮看到最后一道策论大题,不禁让他愣了一下,心中涌起古怪的感觉。
“今之士人,通达书经,求取仕禄,而明德不振,苟且因循之弊,何欤?以何匡之?”
也不知考官是怎么想的,竟出这样的冷僻尖刻之题。
让参加科举的读书人,做这样的策论题,未免太过刻薄了些,实在有当面打耳光之嫌。
读书科举之人,不外乎为了求取官位俸禄,脱离黎庶平民的身份,成为官僚士大夫阶层,为自己争取更好的利益和话语权。
一百个读书人当中,估计也找不出一个,是为儒家圣贤之道读书,为穷究天地至理治学。
大部分读书人,虽嘴上冠冕堂皇之论,心里不过是求官求禄罢了。
特别是寒门读书,真正进入仕途,无温饱饥渴之犹,或许才会生出立番事业的心思,这也不过是人之常情。
这就是所谓,今之士人,通达书经,求取仕禄,而明德不振。
有些苛求,有些尖锐,但不能说没有道理,这种严苛的风格意气,让贾琮想起那位谋算似海的九五之尊。
考官会出这样的题目,似乎有些闻圣心而为的意思。
谁都知嘉昭帝未登基之前,不过一个平微无奇皇子,御极之后却光彩耀眼,其人最讲究经济实用,厌弃官员虚伪苟且之行。
如对官员上奏,骈四俪六,文辞华美,言之有物不过十之一二,常有尖刻讥讽之言,斥责有失读书格物明德之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