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小筠看着蹲在车旁的瘦弱身影。轻轻唤了一声，“梨花，是你吗？”

少女猛然抬头，一双狭长的眸子黑亮黑亮的，与关小筠对视。随即，惊喜的喊道“三丫，三丫真的是你回来了。”

“梨花快上车，上来再说。”

梨花看了看自家奶和大伯远去的方向，赶紧跳上车。抱住关小筠，“你啥时候回来的呀？哎呀，你都长这么大了，我都认不出来了。好看，真好看。”

“我也是刚回来没几天，昨天回了趟村里，还看见你爹了。听你爹说你现在住县上呢。”

“是啊，多亏了你给我的花样子，还有那银子。要不我早被我奶卖了？”

“啊？你奶还真要卖了你啊？”

“你们家走了以后，我就拿了我娘当年成亲的衣裳，绣了几个荷包，拿到绣坊里去卖。料子虽然不好，可铺子里的绣娘说花样子新鲜，是她没见过的，便也收了。几个月下来倒也攒了几个钱儿，可是我爹的腿一直没好，奶也不给钱抓药给我爹治腿。不是打我就是骂我爹。说要么让我爹出去赚钱，要么就卖了我养家。我就拿着你给的钱跑到了县上，找到了秀坊的一个管事，求他收下我，给他们当绣娘。那管事说我每次送来的花样子都是新奇样子，果然收了我。打那之后我就在县上的秀房里上工，晚上打个地铺，睡在秀坊的地上。每个月给我奶送些工钱回去，盼着我爹的日子也能稍微好过一些。”

关小筠看着梨花奶离去的方向，担忧的问，“那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现在绣房里有了女工睡觉的地方，已经比以前好多了。我也学会了好些绣法，工钱也涨了。绣房里不让外人进，我奶就带着大伯经常来堵我，这不又来了。不过没事儿，我已经偷偷攒钱了，等我攒够了钱。就带着我爹离开这里，远远的找个地方过活，再也不受那老婆子的气了。”

关小筠见梨花一直都没有提到她娘，就问“你爹，那你娘呢？”

梨花眼神暗淡下来，“我娘前几个月的时候死了。本就整日里疯疯癫癫的，没人拿她当人看。前些日子大旱，家里又缺水又缺粮的，谁还会管她一个疯子。反正我也没见着，回去的时候人都埋了。不过，死了也好，活着受这罪还不如死了享福去。”

关小筠看着梨花平静的讲述死去的娘，知道她心中不好受，伸手握住她的手。

梨花反手抓住她的手，“哎呀，三丫，你这手可真软，又白嫩又光滑，一看日子就过得不错呢！”大概是绣花的人，对手都特别关注吧！梨花把自己精心保养过的手，和关小筠的手比较着，啧啧称奇，“比我绣花的手还嫩，你娘真疼你，从不让你干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