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他这事,我和老常,松二爷这些在关内的旗人,平日里可没少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他给日本人伏低做小,当个傀儡皇帝,我们这些跟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凭什么跟着挨骂,我不怕跟你说,关外的旗人,满人我不知道,但我们关内的,多少人都想着他死呢!
只是照你刚才这说法,这大清亡归亡,心怀大清的大内高手不在少数,那我也犯不着让你去冒这个险,替我们出这口恶气。”
在一旁搀扶着秦二爷,听着老人家那跟杀父仇人一般的语气,眼珠子都快冒火了,王一也只能叹口气。
杀一个伪帝不难,不说别的,就原时间线上,先生他们想要弄死他就一句话的功夫,而且他的罪也该杀。
为何不杀,而是让其在功德林里改造,无非就是为了四个字,杀人诛心。
只有让伪帝彻底认罪,伏法,才能灭掉那些想借伪帝搞事的反动派心思,让全国老百姓都看到。
瞧见没有,连皇帝这号人物在新家都只能当个老实公民,以后这片土地上,不会再有皇帝这种生物存在了,还想打着皇帝旗号搞事的,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所以现在伪帝的情况很特殊,现在弄死了他,对于日本人而言,无非就是再推个傀儡上台,而且因为伪帝的死,还可能使很大一部分心怀大清的人主动朝日本人这边靠拢。
这里面有没有异人高手,王一可不敢保证。
毕竟大清作为最后一个封建王朝,还是异族,统治了296年,能够让中华异人圈一帮能人异士都不敢炸刺,多少也有点底蕴在的。
把这部分底蕴往日本人那边逼,不是纯粹给自己找罪受吗。
所以伪帝很幸运,他有点像东汉末年的汉献帝,他活着,对内对外都有一个目标,他一死,搞不好就有一堆人打着他的旗号搞事。
死人是比活人好用,但这世道终究是活人的世道,不是死人的世界。
“二爷,我在这也给您交个底,伪帝不能杀,但我向您保证,在您和常四爷的有生之年里,绝对能看到这个伪帝想死又不敢死,沉沦在无间地狱中的模样。”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你从来没有无的放矢过,哟,看样子你今天有的忙啊,老头子就不打扰你了,我自己回去便是。”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看着前方倚在墙边等着王一的江湖小栈少掌柜刘谓,秦二爷也招呼了停在路边,属于四城货运公司旗下的脚行人力三轮脚踏车。
自顾自的就先打道回府了。
对于自己的安全,老人家根本不担心。
因为他很清楚王一回来在京城内不是什么秘密,他今天要是磕着碰着或者失踪了,那京城使馆界里的日本人就该睡不着了。
看着倚在墙角等自己的刘谓,王一也是很自来熟的打了个招呼。
而五年不见,刘谓在看到王一之后也是见猎心喜,只是朝着松鹤楼的方向努努嘴,身形便在王一眼前逐渐变得虚幻,施展起了自己作为江湖小栈少掌柜的独门手段-须臾透满城。
对于刘谓这种小孩子气的比试,王一也不由莞尔,自己宅子里才躺着一批今天爬不起来的倒霉蛋呢,现在又有一个送上门让他教育?
带着笑意,王一后发先至,便消失在众目睽睽之下,路上行人却没有一个发现异常。
松鹤楼,刘谓脸不红气不喘的打开门,刚准备从把挎在自己腰间的酒葫芦掏出来给自己来上一口时,就看到王一已然以高人负手式站在自己面前,后脑勺对着自己,看着那副挂在墙上的秋叶海棠图。
在刘谓踏入房间的瞬间,他就感受到从王一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那是一种带着几分缅怀,感伤,无奈的气势。
给刘谓的感觉,就好像王一觉得面前这幅耗时几近七年,费了江湖小栈大量人力物力,金钱才描绘出来的秋叶海棠图有缺。
“喂,你差不多就得了啊,从民国十四年接你这个单开始,到现在快七年,这上面的脉络,该画的,该标的都齐活了,就这你还不满足啊?他娘的,你这家伙到底是怎么修的,我堂堂一江湖小栈未来当家,不说当世绝顶吧,也算是一流高手了,这都能被你影响到心境。”
坐在椅子上,刘谓既是惊讶也是无奈,准备喝口酒调节心情,转过身来的王一也只是手指一挥,酒水便凝固在壶口,怎样都流不出来。
“一大早起来就喝酒,咱就算是修行人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身子啊,喝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