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素素一瞧,心中便凉了半截,往后退了两步,道:“你是谁?”
那人却是嘿嘿一笑:“哪里来的小娘子,大半夜到这荒郊野岭来会情郎。(随梦)只你那小情郎今夜却是没来赴约,要你白白伤心了,不如老爷来安慰安慰你?”
蒋素素吓了一跳,心中也明白了此人必不是寄信之人。再看这人一身布衣,生的又是凶神恶煞,不由得双腿有些发抖。可还是强自镇定道:“你想要如何?你可知我是谁?我爹是京城的大官,眼下趁我的侍卫还没来,你快点滚远点。”
那男子啐了一口,却是丝毫未动,只阴测测的笑道:“我刀疤李看中的东西从没有飞了的,京城的大官?京城的大官能养出这么不知廉耻的小姐?你这是唬我没见识吧。小娘子,今儿个就算你说自己是劳什子公主,爷也一样把你办了!”
蒋素素见这人如此油盐不进,那信中的公子爷迟迟不来,心里一慌,转头就往外跑去,一边高声呼救道:“来人啊,救命啊!”
可这荒郊野外的,方才她又为了甩掉那帮侍卫跑了许久,离得这样远,声音不过在树林外头的旷野中飘了几飘便消散了。紧接着,身后一股大力将她拖了回来,蒋素素冷不防被人从后面一拽,啪的一巴掌摔在脸上。这人不是蒋权,下手自然不会怜香惜玉,重重的一巴掌下去,蒋素素险些要被打晕了,唇角也溢出血花。
男子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笑道:“还是个烈性的,生的又美,好,老子今天就是赚到了!把你带回山上去,今晚就洞房花烛!”说罢,不顾蒋素素微弱的挣扎,将她一把抗在肩上就往树林中走去。
待男子带着蒋素素离开后,林中才现出一人,月光下眉眼清晰,正是夜枫。他吹了声口哨,心知蒋阮交代的事情完成了。今日那封信不过是蒋阮借他手交到蒋素素手里,至于这旷野树林一带夜里是山匪回窝的必经之处,夜枫身为锦衣卫是知道的,却不知蒋阮一个深闺女子如何得知。不过到底还是对蒋阮料事如神有些佩服。许是她与蒋素素同为蒋府女儿,对蒋素素的性子也是摸得滚瓜烂熟,竟会知道以蒋素素的性子,一旦看到那封信势必会逃了出去,想法设法的不去做姑子。
夜枫心里感叹,蒋阮这法子也实在是阴损到家了。她给了蒋素素一个希望,然后蒋素素亲眼看着这希望在眼前破灭,其中的崩溃可想而知。蒋阮没有让人直接将蒋素素劫走,只是稍微引导了一下,凑成一系列的巧合。即便是蒋权最后追查起来,查出的也不过是蒋素素自行从马车上逃跑。至于蒋素素的结局完全是她一手造成,蒋素素日后想起此事,会不会毁的肠子都青了。
那山匪是什么人家,性子粗鲁,更不可能懂得怜香惜玉,蒋素素进了山匪窝,就是遇见一群虎狼。那些山匪对女人向来大方,蒋素素生性高傲,必然不会柔情伺候那男人,惹怒了男人的下场,夜枫想想都为蒋素素叹息。
世上能折磨人的法子众多,难得是从精神上彻底摧毁。蒋素素一心想要爬上高门大户过人上人的生活,可一入山匪窝便再也不可能轻易出来,日日过的都是低贱的生活,岂不是比打她杀她更让人痛苦?
夜枫站在瑟瑟冷风中,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心道这未来的少夫人果真是厉害,杀人不见血的功夫也算是到家了。日后务必小心伺候,切莫要招惹了她。且不说少主为少夫人做主,单是少夫人一个人也能玩死锦英王府一众人了。
站了一会儿,夜枫好似才想起什么一般,连忙飞身离开。在几里地外的一处隐蔽山洞里,年轻女子正坐在原地对他怒目而视。见他回来,终是微微松了口气,第一句问的却是:“事情办妥了?”
夜枫诧异的瞧了一眼连翘,原以为连翘第一句话定是要责骂他了,不想第一句关心的还是任务。夜枫打了个响指:“自是妥了。”夜里荒野风大,连翘浑身上下又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翠绿衣裙,不由自主的便打了个喷嚏。夜枫见状,心中倒是生出一层浅浅的愧疚来。说起来今日也是他冲动了,直接掳了连翘出去,连翘迟迟不能回府又怕耽误了蒋阮的事情,无奈之下便只能将信交给他了,夜枫为了证实他的确是有能力办完这等小事,愣是罔顾连翘的抗议将连翘也一并带来了。
连翘还在揉着鼻头,却觉得身上突然一暖,抬头一看,夜枫脱下外袍披在她身上,道:“咳,今日都是我的不是,连累你了。”
连翘别过脸去,小声骂了一句晦气,脸蛋却悄悄红了。夜枫见状,也有些尴尬,山洞里的气氛忽的就变得有些奇怪。夜枫轻咳一声道:“走吧,回府去。”
待二人回到锦英王府,连翘方一走到院子里,便瞧见露珠匆匆忙忙的迎上来,上下将她打量一番道,见她无事才松了口气:“你去哪里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白芷瞧见院子里外头站着的夜枫,若有所思的再看看连翘,轻声道:“先回屋去说吧。”
等回了屋,连翘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与了蒋阮听,末了才道:“姑娘,今日之事都是奴婢自作主张了,请姑娘责罚。”
“不怪你。”蒋阮道:“此事夜枫做也一样,总归是萧韶的人。”
连翘迟疑了一下,又道:“夜侍卫也是想要帮奴婢的忙,还请姑娘莫要怪责与他,今日之事好歹也是妥了……”
“我自是不会怪他。”蒋阮有些好笑:“既然办妥了就没什么了,早些休息吧。”
露珠却是笑嘻嘻的看着连翘道:“连翘姐可对夜侍卫真正上心呢,怎么话里话外都在替夜侍卫开脱?不会是心疼了吧?”
“你个死蹄子当着姑娘的面也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连翘却不是个柔顺的,登时便泼辣的回道:“也不知是谁日日与那锦二说笑亲和的紧,今儿个也瞧见你绣帕子了吧,那帕子可是要绣给锦二的?”
“你……。”露珠又羞又急,作势要打她,两人在屋里吵吵闹闹,许是今日是请办的顺利,蒋阮唇边也溢出了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