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兰和陈芳离开后,白芷才疑惑道:“姑娘怎么不捎信了?莫非是与老爷置气?”
“日子很宝贵的,哪里有闲功夫与他置气。”蒋阮在桌前坐下来,看着锈迹斑斑的铜镜中苍白少女的脸:“都要回去了,捎什么信,有的话,直接当面说就好。”
“回去?”连翘眼睛一亮:“姑娘可是想到什么回去的法子了?”
蒋阮伸出手,慢慢抚摸铜镜边缘的缺口,淡淡一笑。
法子自然有,但是走之前,还有一笔债要讨。
清晨庄子上的空气极好,灰翅膀的雀儿站在树枝高头啄食,昨夜刚下过雪,日光显得愈发澄净,草木披着厚厚的积雪,新年的气氛十分浓厚。
蒋阮起了个大早,用过简陋的早饭后便和连翘两人去梨园里逛逛。梨园还不到开花的时候,树枝倒是枝繁叶茂,连翘有些遗憾:“时节还不到,天气再暖些,梨花全都开了,那才叫好看哪。”
蒋阮淡淡一笑,花儿草儿无非就是争个颜色好看罢了,前一世时,她在宫中也曾见过满树满树的梨花,忽如一夜春风将百花吹开,不只梨花,还有牡丹,睡莲,芙蓉,月季,宫中繁花似锦,可惜所有的景色只有一人欣赏,后来她以为有个人能和她一起看花开花落,直到死亡之时才发现,那只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的骗局。
花朵就像她的一生一般,看着光鲜亮丽,腐朽的时候却连容身之处都没有,零落成泥碾作灰尘,仅有的淡淡的香味,也都是苦涩的。
连翘发觉蒋阮的目光有些深沉,不知在想写什么,表情却是悲哀而凉薄的,心中一惊,关心道:“姑娘?”
蒋阮回过神来,摇头:“没事,走吧。”
两人走走停停间,没留意身后茂密的丛林中,一人早已站了许久。
那人一身湖绿色绸缎镶金边长袄,外罩一件八宝五彩璎珞马甲,天青皂靴,穿的满身富贵,目光紧紧盯着蒋阮的身影,满是痴迷。
此人正是张兰家的小儿子,陈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