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中还要求太太细详其理:
那香袋是外头雇工仿着内工绣的,
带这穗子一概是市卖货。
我便年轻不尊重些,
也不要这劳什子,
自然都是好的,此其一。
二者这东西也不是常带着的,
我纵有,
也只好在家里,
焉肯带在身上各处去?
况且又在园里去,
个个姐妹我们都肯拉拉扯扯,
倘或露出来,
不但在姐妹前,
就是奴才看见,
我有什么意思?
我虽年轻不尊重,
亦不能糊涂至此。
三则论主子内我是年轻媳妇,
算起奴才来,
比我更年轻的又不止一个人了。
况且他们也常进园,
晚间各人家去,
焉知不是他们身上的?
四则除我常在园里之外,
还有那边太太,
常带过几个小姨娘来,
如嫣红翠云等人,
皆系年轻侍妾,
他们更该有这个了。
还有那边珍大嫂子,
他不算甚老外,
他也常带过佩凤等人来,
焉知又不是他们的?
五则园内丫头太多,
保的住个个都是正经的不成?
也有年纪大些的知道了人事,
或者一时半刻,
人查问不到偷着出去,
或借着因由同二门上
小幺儿们打牙犯嘴,
外头得了来的,
也未可知。
如今不但我没此事,
就连平儿我也可以下保的。
太太请细想。”
王夫人听了这一席话,
大近情理,因叹道:
“你起来。
我也知道你是大家小姐出身,
焉得轻薄至此,
不过我气急了,
拿了话激你。
但如今却怎么处?
你婆婆才打发人,
封了这个给我瞧,
说是前日从傻大姐手里得的,
把我气了个死。”
凤姐道:“太太快别生气。若被众人觉察了,保不定老太太不知道。且平心静气暗暗访察,才得确实,纵然访不着,外人也不能知道。这叫作‘胳膊折在袖内’。如今惟有趁着赌钱的因由革了许多的人这空儿,把周瑞媳妇、旺儿媳妇等四五个贴近不能走话的人安插在园里,以查赌为由。再如今他们的丫头也太多了,保不住人大心大,生事作耗,等闹出事来,反悔之不及。如今若无故裁革,不但姑娘们委屈烦恼,就连太太和我也过不去。不如趁此机会,以后凡年纪大些的,或有些咬牙难缠的,拿个错儿撵出去配了人。一则保得住没有别的事,二则也可省些用度。太太想我这话如何?”王夫人叹道:“你说的何尝不是,但从公细想,你这几个姐妹也甚可怜了。也不用远比,只说如今你林妹妹的母亲,未出阁时,是何等的娇生惯养,是何等的金尊玉贵,那才像个千金小姐的体统。如今这几个姐妹,不过比人家的丫头略强些罢了。通共每人只有两三个丫头像个人样,馀者纵有四五个小丫头子,竟是庙里的小鬼。如今还要裁革了去,不但于我心不忍,只怕老太太未必就依。虽然艰难,难不至此。我虽没受过大荣华富贵,比你们是强的。如今我宁可省些,别委屈了他们。以后要省俭先从我来倒使的。如今且叫人传了周瑞家的等人进来,就吩咐他们快快暗地访拿这事要紧。”凤姐听了,即唤平儿进来吩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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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周瑞家的与吴兴家的、郑华家的、来旺家的、来喜家的现在五家陪房进来,馀者皆在南方各有执事。
王夫人正嫌人少不能勘察,
忽见邢夫人的陪房
王善保家的走来,
方才正是他送香囊来的。
王夫人向来看视邢夫人之得力心腹人等原无二意,今见他来打听此事,十分关切,便向他说:“你去回了太太,也进园内照管照管,不比别人又强些。”这王善保家正因素日进园去那些丫鬟们不大趋奉他,他心里大不自在,要寻他们的故事又寻不着,恰好生出这事来,以为得了把柄。又听王夫人委托,正撞在心坎上,说:“这个容易。不是奴才多话,论理这事该早严紧的。太太也不大往园里去,这些女孩子们一个个倒像受了封诰似的。他们就成了千金小姐了。闹下天来,谁敢哼一声儿。不然,就调唆姑娘的丫头们,说欺负了姑娘们了,谁还担得起。”王夫人道:“这也有的常情,跟姑娘的丫头原比别的娇贵些。你们该劝他们。连主子们的姑娘不教导尚且不堪,何况他们。”
王善保家的道:
“别的都还罢了。
太太不知道,
一个宝玉屋里的晴雯,
那丫头仗着他生的
模样儿比别人标致些,
又生了一张巧嘴,
天天打扮的像个西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