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无数记忆灌入脑海。
为什么母亲会害怕自己?
为什么这么多年以来,母亲从没想过逃跑?
为什么他在十一月天还要穿着单薄的短袖?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他是疯子?
柏寂野忽然间全都弄明白了。
原来小狗不是母亲,而是他自己……
地下室里又闷又热,他身上流了汗,狗毛就黏在上面,连带着一整张皮更加服帖。
原来他不是天生就那么怕热。
柏寂野没忍住扯了扯唇角,自顾自地笑起来。他笑得双眼通红,喉间发颤。
有时候遗忘真是最好的良药,哪怕被人叫做懦夫,他也不愿意想起这些破事。
忘了,就不那么痛了。
所以他给自己打造了一个小房子,把自己关起来,与世隔绝,永远不对其他人敞开心门。他以为这样就能蒙蔽双眼,卑劣地享受着当下的幸福。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想起来啊?”柏寂野低着头,茫然不解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心。
眼泪掉下来的时候,他下意识伸手去接。泪与指尖相触的瞬间,十指仿佛被烫了一下,猛地蜷缩起来。
与此同时,一声巨响。
向来阴晴不定的柏尚城把满桌的文件夹扫了一地。
半跪在地上的【柏寂野】垂着眼,不敢看他。
也不知是哪一举动刺激到了柏尚城,又或许这只是柏尚城单纯的恶趣味,他咧着嘴大笑起来,一把抓起桌面上的烟灰缸,使了狠劲儿,朝着亲生儿子的方向砸去。
【柏寂野】没躲,来不及躲,更不敢躲。
“哐当——”
厚厚的烟灰缸砸在柏寂野眉骨与鼻骨之间相连的位置,锋利的边角瞬间划破那层皮肤。温热的血液顺着鼻梁淌下来,在【柏寂野】脸上拉出一条很长的血迹。
柏尚城顺势抬脚,把【柏寂野】踹倒在地,然后肆无忌惮地笑起来。
角落里的柏寂野睐望着他,神色很淡,带着刺骨的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