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度以为他有什么事情想说:“要休息?”
盛时羡没说话,他移开目光,继续撑着拐杖往前走。转到第二圈同样的位置,盛时羡又像是突然被抽了精气,呆愣着如木头那般立在长桌前。
只是这次持续的时间更长,站了将近半小时。
裴度顿时发现了不对劲之处,他顺着盛时羡的目光往前看,视线定格在长桌上方。
这个长桌已经有些年岁,是由进口的黑檀木制成。木材外表坚硬,密度极高,入水即沉。黑檀木上的花纹普通,如落水的墨,晕染散开,分出波纹。
裴度在这张桌子上摆放的东西很少,除了日常的水果,便是一个插着玫瑰花束的花瓶。玻璃花瓶里的水早已浑浊,上方的玫瑰花瓣腐烂成死气的灰黄色。
“花。”盛时羡沉默半晌,吐出了一个字。
裴度闻言微眯眼眸。
他记得他刚重生那一天,花瓶里的玫瑰便已经腐烂。裴度当时便将花瓶里的水换掉,重新买了束玫瑰插进去养着,现在过了将近一周,这些花又凋零了。
可玫瑰在花瓶里能活的正常日期就是七天左右,裴度只当这是自然现象,没有过多在意这一方面。
那盛时羡为什么要特别注意这些玫瑰?
裴度走上前,他拿起花瓶,从里面浑浊的污水,到上方腐烂的玫瑰花束,他都细细看过来。
玫瑰的花瓣早已是强弩之末,它们底端连着花萼,只被裴度稍微用力握起,便如雪崩般大片脱落。
掉落在桌上的花瓣边缘处大多灰黄交杂,裴度捏起两片几近腐烂的玫瑰翼瓣,他凑近了看,才在花瓣的末端看到了大量白绿色的圆点。
花瓣末端本就是白的色彩,这些圆点只在弧度边缘处有绿色浮现,而越往上靠近红色的花瓣中央,那些圆点颜色便越浅,更加难以被察觉。
裴度隐约猜到了什么,他捏紧手里的玫瑰花瓣,隔开距离用手掌轻扇而过花瓣上端,闻到了玫瑰香味。
那些浅淡的气味飘在裴度鼻尖,十几秒后蓦地冲上头脑。裴度眼前黑了一瞬,他按住桌角,差点站立不稳。
盛时羡站在裴度身后,他见状抓紧裴度的衣角,一把将那些腐烂的玫瑰花扔到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