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灵心中低啧,脸上还是扬着微笑应付。“公公找我有事吗?”
“那当然啦,奴婢此番是专程来给您报喜的!”太监笑的跟朵花似的,翘着兰花指的手指挥着下人,“一个个的站着干嘛呀,还不赶快着伺候云二小姐和康夫人下车。”
“你们挡路了。”
康悫面色冷漠,避开宫人伸来的手,眼底的厌恶几乎化为实质。
宣旨太监对此见怪不怪,犹自恭卑的低着头,“是是是,奴婢这就让他们把路腾开。”话是这么说,可宫人们端着的都是御赐之物,再挪又能挪到哪儿呢?何况还有那么多包着黑土的树苗。
康悫看着门前混乱的人群,眉头越发紧扭。
眼看这位夫人就要开口赶人了,太监急忙说道:“伽蓝寺内发生的事陛下已经知道了,您与二小姐有大功在身。奴婢奉命传陛下口谕:赏珍珠十串,蜀锦六匹,翡翠头面两套及玉兰花幼苗数株给康夫人和云二小姐。”
他边说边对侍从招手,宫人们见状井然有序的将珠宝物什端上前。结果康悫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冷声道:“受不起。”
太监笑容僵硬,“夫人,陛下是一番好意,您何必....”
“他的好意太大了,康府狭小装不下。”
康悫将不留情面四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太监脸色尴尬的站在原地,心里盘算着该找个什么话题圆场。然而康悫没兴致听他啰嗦,警告的看了云溪灵一眼后就让阿鹃扶自己进府。
太监准备好的满肚子腹稿顿时打了水漂,不过他也是个机灵的,眼见康悫这边行不通便把主意打到了云溪灵身上。
他先是故意大声的说康悫舟车劳顿需要休息,然后又毕恭毕敬的走到云溪灵面前,笑道:“二小姐,陛下听闻您喜爱玉兰,所以特地命人从岭南运来了数株幼苗。您看奴婢是给您移植进康府呢?还是...其他什么地方?”
宣旨太监话中有话,看似卑顺的眼睛里隐藏着几分试探。
云溪灵故作不懂,“公公说的话我有些听不太懂,不移进康府还能移去哪儿?”
“诶呦~二小姐就别拿奴婢寻开心了。”太监尖柔的嗓音听的人鸡皮疙瘩直冒,“奴婢可都是在替您着想。”
“哦?是吗?”云溪灵好笑。
太监挪步凑近,翘着兰花指在她耳边低声道:“方才康夫人的态度您也瞧见了,这些幼苗要是移植进府只怕会惹得夫人厌烦。可陛下好心奖赏,二小姐也不能推脱不是?奴婢就担心啊,这事儿弄不好会让您为难的。”
“那依公公之见,我当如何?”
云溪灵神情温和,俨然一副极好说话的样子。
太监见状,心中对她的评价又多了个没主见。“二小姐折煞奴婢了,现帝都谁都知道容王与凤少对您青睐有加,您还愁没地儿么?”
话音一落,周边围观的百姓们就开始止不住窃窃私语,就连看向云溪灵的眼神也逐渐变得复杂。
不得不说,宫里出来的人就是圆滑。一番话说的既回答了云溪灵的问题,又办妥了主子吩咐的事情,最后还能让自己置身事外。
可谓是一石三鸟!
云溪灵用余光瞥了眼围观百姓,脸上笑意渐凉。她很清楚对方心里打的算盘,只是懒得拆穿罢了。“送去容王府吧。”她大大方方,“相信我的未婚夫会很乐意种植花树。”
“那是那是。二小姐与容王感情深厚。您喜欢的东西,容王定然也是喜欢的。”太监捡着好听的话恭维,“只是这容王府....奴婢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二小姐能屈尊与奴婢同去。”
云溪灵秀眉上挑,“这是为何?”
“二小姐有所不知,往年容王重病在府调养,外人无旨意不得擅入。如今情况虽有好转,但之前的旨意仍然有效。奴婢只身过去定会被拒之门外。”
太监脸上满是为难,尽管他心中存有其他目的,可容王府难进这点确实是真的。
说起来,云溪灵到南秦那么久了却一次都没去过容王府。每次准备去的时候,总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
今天倒是个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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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我跟你们过去吧。”
云溪灵的行动力一向很强,只见她探出身朝康府下人吩咐了几句,便示意夜七驾车前往容王府。太监和侍从随即有序的跟在马车后面,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
到了容王府后,太监所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墨莲甚至早早就等在门前,一看见云溪灵的身影就笑着上前道:“墨莲拜见王妃。”说完,转身看向后面的宫人,温润如林间清风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劳烦诸位把玉兰幼苗放下就请回吧。稍后我会安排人把它们移植进府。”
话落,身着白衣水纹劲装的夜五和夜六就领着仆从接手,暂时无事可做的夜七也自告奋勇的去帮忙。占据了大半街道的幼苗很快被挪开,墨莲看了一眼后就去招呼云溪灵,全然将太监和宫人们当成了空气。
“呃,那个墨莲大人!”眼看王府大门都要关上了,太监不能在坐以待毙,“种植玉兰繁琐,还是让奴婢跟随从们去种吧。”
墨莲闻声顿住脚步,垂落在肩侧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轻扬。“嗯?我刚才不是说过么,让大伙儿放下幼苗后就请回。难道公公没听见?”
“可是.....”
“公公有异议?”青衣男子眉眼含笑,看似温柔的询问中却带着不容置疑。
太监张了张嘴,对这位跟随在容王身边多年的男子有些发怵,再联想到对方的一些传闻后就更不敢造次了。他涂着白粉的脸上露出谄媚,“没有没有,既然莲大人安排好了,那奴婢等这就回宫复命。告辞、告辞。”
“公公慢走。”
墨莲神色悠然的目送他们离开。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多月未见的墨白正引着云溪灵在府邸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