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声线回荡在众人心中,明燕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望着她,“你敢!我......”
“我有什么不敢的。”云溪灵借着和她说话的功夫,背身和翠嬷嬷打了个手势,“明燕,你应该了解我的脾气。我云溪灵向来说到做到。今天只要你咽气了,我立刻就掐死他,好让你们母子在天上重聚。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试试。”
“你、你!”
许是气极,明燕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可偏偏云溪灵还不罢休,刺激她的话语一句接一句的往外冒,还都不带重的。
明燕越听越气,越气意识就越清晰,身体也下意识的用力,伴随着一阵撕裂的剧痛过后,清脆的孩提声响彻小院。明燕仰头晕了过去,接生婆小心的用热毛巾擦去幼童身上的血污,满头大汗的笑了起来。
翠嬷嬷汗流浃背的松了口气,“没事了,母子均安。”
夕芙高悬了一晚上的心总算落了下来,翠嬷嬷在青璃的搀扶下走了过来,“还是要让大夫在给公主看看,虽然没有大出血,但到底是伤了元气。”
“嬷嬷放心,我会的。”夕芙接过孩子,感激的朝她们鞠了个躬。云溪灵见没什么事了,也不打算久留。临走前瞥见内厅桌案上的果盘时,问了句,“公主近几日都在食用这些?”
夕芙抬起头,“对,因为宫中女官说多吃些水果对孩子也有好处,所以这几日公主一直有饭后吃水果的习惯。”说到这里,夕芙猛的将视线移到果盘上,小脸苍白的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云溪灵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到院外。
冰凉的夜风吹散了她满身的腥味,也让那紧绷的神经稍有松懈。青璃扶着翠嬷嬷在一旁坐下歇息。不得不说,刚刚帮明燕接生真是把她给累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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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璃贴心的递去手帕,翠嬷嬷边擦边呼气。云溪灵面色淡然的吹着夜风,深邃的眸子眺望着远方的云层,不知在想些什么。
“小姐?”青璃伸手在她面前挥动,“小姐!”
云溪灵眨了下眼,眸底的冰冷转瞬消失,她无奈的看了过去,“有话就直说吧。”
青璃撇着嘴,“我和嬷嬷都觉得小姐今日的行为很冒进。”说着,她指了指前厅的方向,“云大人虽然被囚在府中,看似没有危险。可到底是身处侯位多年,怎么都用两把刷子。”
青璃说着还看了看翠嬷嬷,在得到对方赞许的颔首后又道:“小姐今日的言行无疑在激怒他,若是云大人狗急跳墙,事情岂不是很棘手。”
“一条老狗了,充其量就是吠两声。”云溪灵戏谑的勾起嘴角。青璃和翠嬷嬷闻言彼此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相同的疑惑。就在这时,夜空中隐约传来衣袖纷飞的摩擦声。
云溪灵眼中流光闪动,意味深长的轻语,“来了。”
话落,身着藏蓝色贴里的男子从远处走来,他步伐平稳的走到云溪灵面前,微低着头,“太子让属下转告郡主,一切顺利。”随后,亲卫简洁直观的将皇宫内发生的事情一一阐述。当他说到是云希瑞帮忙救出肖烨擎时,不只青璃吃惊,就连云溪灵也难得的露出了诧异。
“恭亲王入狱,其余人员也都落网了。”亲卫说完后慢慢直起身。
云溪灵摸着自己的下巴,“那秦沐风呢?不是说画世子和他交上手了么。”
亲卫沉默了片刻,遗憾的摇了摇头,“被他跑了。”说起这个亲卫也觉得奇怪,照理说秦沐风是恭亲王的下属,王爷中计被俘后,身为下属的他应该会惶惶不安才对。可这个人却表现的非常平静,甚至在看到火光冲天的瞬间,果断的撇下同伴自己逃走了。
丢弃他人自己求生,这个行为发生在秦沐风身上倒也正常。
莫约是看出了云溪灵的不悦,亲卫接着说道:“太子已下令封锁城门,秦沐风跑不掉。”
“但愿吧。”云溪灵对此不是很看好,秦沐风那个人生性多疑又十分谨慎,单靠封锁城门就想抓到他可没那么容易。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宫中爆炸连发,陛下没受惊吧?”
“陛下并无大碍,如今何公公正陪伴左右。各处也都有禁军把守。为防意外,蒙统领还亲自守在圣前。”亲卫回禀。
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后,云溪灵的神色不见放松,反倒是眉头紧锁。禁军管辖皇城本是寻常,可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有些说不出的违和。
亲卫误以为深闺女子不晓其意,于是细心的解释道:“郡主大概有所不知,禁军专属陛下管辖,除去司礼监外,整个皇城内外宫殿、行宫、别院的进出都有禁军把控。”
几乎是亲卫话落的同时,云溪灵的脑海中骤然浮现出半年前的那次失火,在联想起这几月的风波后,她猛德意识到一个被自己忽略的细节。
是了!让她觉得违和的地方就在这里!明明是有禁军把控的皇城,怎么会莫名其妙的发生走水!
眼看着粉衣女子的神情越发冰冷,三人不明就里。翠嬷嬷正欲询问,就见云溪灵瞳孔急缩,冷声呵道:“不好!”来不及多做解释,她便连声催促亲卫,“你即刻回宫告知太子,陛下有危险。”
迫人的气势直冲冲的朝亲卫压来,还没得他回过神,身体就先一步按照指示朝皇宫而去。云溪灵丢下手中没捂多久的暖炉,三步并两的穿过走廊直奔大门。
青璃和翠嬷嬷匆匆跟上,只见云溪灵从家丁手中牵过一匹骏马,脚踩马鞍一个翻身就坐了上去。“青璃你骑上马跟我走。”
亏得在翠嬷嬷不分昼夜的监督下,青璃不但医术小有所成,就连骑马的功夫也见长了不少。她朝翠嬷嬷点了点头后,转身骑上另一匹白马。等身体坐稳后,两人便驾马而去。
急促的马蹄声顷刻间打破了深夜独有的宁静。
青璃压低身子紧跟在云溪灵的身后。寒月的夜风吹着青丝飞舞,街道上见不到半个过往的行人。两人快马加鞭几乎没有阻拦的便来到了宫门前。吁的一声,骏马高扬起前蹄。守在门前的禁军下意识的抽出腰间配剑,一脸严肃的看着来人。
云溪灵攥着缰绳,马匹受力向后退了几步。月光倾斜而下,将她清冷精致的面孔展露无疑。
认出来人身份后的禁军们将武器收回,恭敬的对着马背上的人抬手,“见过郡主。”云溪灵挥手免了他们的礼,“我有要事进宫,还请让路。”
禁军们面面相觑,宫中刚发生了变故如今还都没处理完,灵郡主深夜来访也不知是作何打算。再者,没有太子的旨意,他们也不敢在这个关头放人进去。
禁军脸上的为难之色云溪灵尽收眼底,她撤下腰间的玉牌丢了过去。禁军接过玉牌,借着月光仔细的查看了玉牌正反两面。在确认实属后,退居两侧将大门打开,对着云溪灵做了个请的姿势。
小主,
穿过宫门往里所见之处均是狼藉。昔日富丽堂皇的殿宇烧的烧、毁的毁,有些甚至还冒着浓烟。随地可见的残檐断壁和沾着血迹的天青石路,无一不昭示着不久前的那场惨烈的变故。
尽管叛军伏诛,皇宫内弥漫着的血腥味也迟迟无法散去。负责清理的将士们听到有马蹄声时,还未放松的神经又瞬间绷紧。粉衣华服的女子飞速从众人眼前掠过,代表着身份的那块玉牌也在火光下一览无余。将士们踌躇的站在原地,表情莫测。
青璃第一次在皇宫中纵马骑行,整个心都是悬着的,一路上都低着头生怕被人认出来。而相较起她的谨小慎微,云溪灵的抬头挺胸就显得格外大方坦然,坦然到近乎嚣张。
骏马很快就来到了帝寝殿门前,云溪灵翻身下马,粉色的衣裙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她反手将缰绳丢给青璃,自己则快步朝里走去。
通往帝寝殿的宫道四周并没有太多人守卫,远远望去,矗立于月下的宫殿非常寂静。云溪灵小跑着通过长廊屏息踏入内院,过于宁静的殿宇将人内心的不安无限放大。
云溪灵紧抿着唇推开厚重的殿门。尽管已经预判了多种可能,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眼前所见的一幕还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大殿正厅中,肖烨墨手杵下巴翘着二两腿,神情懒散的朝她摆手。在他身旁,宁垣之和绿公公正合力压制着身着铠甲的男子。
“结果你还是亲自跑来了。”肖烨墨笑着挥了挥手,随意的行为与不拘小节的坐姿哪儿像百姓口中的那位温文尔雅的谦逊太子,倒像是那富裕之家的纨绔公子。
云溪灵转头打量着被五花大绑的将士,秀眉上挑,“太子殿下早知道了。”
肖烨墨抿唇点头微笑,深邃的眸子转向下首,“禁军掌控皇城,就算皇叔手眼通天也很难调换宫中侍从。”说到这里,懒散的太子殿下缓缓放下翘着的左腿,双手交合支在膝盖上,“可事实却是他做到了,而且做得那么悄无声息。”
“所以殿下那时就猜到蒙统领有问题。”她的视线重新回到肖烨墨身上,看似淡薄的笑容中添了几分难言的神色。
“差不多吧。”肖烨墨眯眼心情甚好的欣赏着对方吃瘪,“毕竟也不能事事都等着郡主通知。”
话音落地的刹那,整个大殿的气息都冷了下来。云溪灵身体紧绷,睫羽覆盖下的眸子中充满警惕。向来敏锐的第六感告知她,此刻那位笑容温和的太子殿下已经对她产生了杀意。
小绿子无声的抬起头,带着婴儿肥的娃娃脸上神情莫测。宁垣之也下意识的看了过去,注意到缩在云溪灵身后的青璃时,他有意解围可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握拳低咳,希望他们能各退一步。
可惜无论是肖烨墨亦或是云溪灵,二者都没有理会。殿内的气氛越发的紧张,就在这时,陪伴在皇帝身边的何贵从屏风后绕了出来。他先是走到肖烨墨身旁对他低语了几句,而后又友善的朝着云溪灵轻轻笑了笑。
肖烨墨眼中的杀意顿时如潮水般褪去,他周身气势收敛歪头说道:“刚刚和郡主开玩笑呢,别在意。”
云溪灵本就心思通透,见对方没有敌意自然也不会拿捏着不放,于是顺着他给的台阶,笑道:“殿下尚有要事,溪灵不便打扰就此告辞。”
肖烨墨也不为难,还十分体贴的让宁垣之亲自护送她离开。等云溪灵离开后,他这才吩咐人将蒙槐押入暗牢。蒙槐自是不愿束手就擒,只是他一早就被人封了周身大穴,全身经脉逆行不通,眼下也只能干瞪着一双虎眼任人宰割。
肖烨墨起身将破损严重的外袍丢在地上,抬腿往屏风后而去,不过还没等他走近,皇帝的声音就先一步传了出来,“什么时候学着吓唬小姑娘了。”
肖烨墨脚步不停,入了内殿后便就近坐下耸了耸肩,“您觉得她有被吓倒么。”别人或许会因为那番对话而心神不宁,但云溪灵却不会。“在儿臣看来,她可比云霄鹏更令人忌惮。”
肖烨墨的担忧皇帝心知肚明,但他现在不打算直接告诉他真相,于是捧着热茶笑呵呵的安慰道:“那不同,云霄鹏的根在北越,而她就不好说了。”
“父皇的意思是.....”隐晦的暗示让肖烨墨眼中一亮,皇帝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