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闲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形状优美的唇一开一合,意有所指,“恭亲王的待客之道,真是令本督大开眼界。”
“九千岁身为客人的礼节也未免太与众不同了。”一番对视以恭亲王先移开视线而结束,而闻闲那嘲讽的语气紧接而来,本就因为自己先别开眼神而气愤难堪的恭亲王,这下更是恼怒。
“呵,客随主便。王爷以如此特殊的方式迎接本督,本督当然要好好回谢不是?”闻闲本想下意识的扬袖,可突然意识到自己怀里还抱着云溪灵,于是只能作罢。
“你!“恭亲王冷冷的将闻闲上下打量,弥漫在他们之间的硝烟味儿越发浓郁。看他们两方人马又有动手的趋势,皇帝手握成拳,放在嘴边轻咳:“爱卿,你怀中的姑娘好像不太舒服。”
话落,云溪灵也及时的表态,她本就不舒服所以也没有装病的必要。“闻闲我头疼。”她的声音压的极低,仅能让闻闲一人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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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因为发烧的关系,云溪灵白玉般的脸颊上绯红一片,她隐藏在暗紫外袍下的手紧紧抓住闻闲的手腕。清澈的眼底深处透着淡漠和不赞同。她不希望闻闲和恭亲王交恶。
闻闲垂眼,在那古井般平静的眼中他看到了自己微微带笑的眉眼,他将头轻轻贴在云溪灵的额头。炽热的体温顺着两人皮肤相触间传递,闻闲眉头蹙起,抱着她的手又收紧了不少,他冷声道:“小白传太医,快!”
墨白点点头转身离开,恭亲王看他丝毫不将自己这个王爷放在眼中,心下更是不喜,冷冷的甩袖背过身去,“皇兄先忙,臣弟先行告退。”说罢,非常干脆无视了皇帝对自己使的眼神,大步流星的就去查看躺在地上的侍卫。
此刻的闻闲也没心情和一个无关要紧的小人物浪费时间,敷衍似的对皇帝道:“陛下,臣先带她过去了。”
对于他这般随意的态度皇帝也不怪罪,面带微笑的冲他点头,又指了指身旁的何贵,“让何贵带你过去,后面早就准备好了上等厢房。”说着突然好奇的往闻闲怀中望去,“哈哈哈。果然是云家二小姐啊。”
闻闲面无表情,直径跟着何贵往后院走去,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去跟她的丫鬟说一声,她在本督这里。”说完就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夜七几人面面相觑,最后夜九和夜二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往后退了一步,其余的几人看到他们的动作后也跟着往后退。
这下,直接将夜七一个人空出来,夜七一转身先是一愣后是嘴角抽搐,“你们……这什么意思?”
大家眼观鼻鼻观心,看天的看天,擦武器的擦武器,就是没人肯搭理他。夜七将云耀往肩上一丢,双手抱于胸前好笑的看着他们,似乎在表达‘看我们谁耗的过谁’!
最后还是夜二良心发现,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头,“那个,夜七啊,刚刚督主所说之事就交给你了。”
“对啊,夜七这件责任重大的事就看你了。”
“加油,我们支持你!”
夜九上前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叹了口气。
随后,几人直接‘唰’的一下从不同的地方撤去,一片树叶被气流卷着从夜七面前飘过,慢悠悠的落在地上。夜七和肩上的云耀大眼瞪小眼,半响夜七似是自我安慰般的摸着云耀的头,“没想到,还是你最讲义气。”
云耀白了他一眼,打着哈气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夜七认命地摇着头,足尖点地身子腾空而起,如飞燕一般轻松越过高高的墙头,踏着翠绿的节骨而去。
顷刻间,本来还拥挤的大门,现在倒是安静了下来。恭亲王在众人都走后才慢悠悠的走到皇帝身边,“皇兄,这样你也不管吗?”
皇帝淡笑不语,脸上看不出喜怒。
后院厢房
闻闲将云溪灵放在床上,自己则坐在床边帮她把被褥拉好,“刚刚为什么拦着我?”说完双手撑在云溪灵枕头两边,将她困在自己和床褥之间,“就算得罪了恭亲王又如何,他能拿我怎样。”
云溪灵知道闻闲不喜向别人示弱,可她觉得就算不会与恭亲王成为朋友,那也没必要成为敌人呀。“你当然不会怕他,可是他毕竟是王爷,你何必跟他死磕呢?”云溪灵还是想和闻闲好好讲讲道理,可对方显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哼,我看他不顺眼啊。”
云溪灵嘴角扯了扯,“……好吧,当我刚刚没说。”
话落,额头上被什么温热的东西覆盖住,闻闲卷起自己的衣袖将放在盆中的毛巾捏干轻轻的擦拭着云溪灵的脸。闻闲脸上虽然是一片不耐烦的表情,可手上的力道却拿捏的极好,“等你好了以后,记得感恩戴德的报答本督。”
留意到闻闲又开始以‘本督’自称,云溪灵眼睛转了一圈,心下了然,“千岁爷很会伺候人。”闻闲眉头扬起,想都没想就说道:“那是,本督什么不会。”
说完,余光发现云溪灵一脸阴谋得逞的笑容,闻闲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一句多么愚蠢的话,当下脸色一沉,屈指在云溪灵额头上狠狠弹了一下。可当手指真正触碰到皮肤的时候,云溪灵并没有感到半分的疼痛。
在云溪灵诧异的眼神下,闻闲好听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好好躺着,太医马上就到。”
云溪灵呆愣的僵着身子,直到耳蜗处细微的痒意才让她回过神,脖子往下缩了缩,“谢谢。”
闻闲整理被褥的手一顿,嘴边的笑意减少不少,“你不用和我说这个词。”云溪灵本还想再说点什么,这时外面却响起敲门声。
“督主,太医来了。”墨白的声音透过房门响起。
“进来。”
闻闲将被子拉好,挥手将系在卧房前的薄纱放下,淡青色的雪纱飘飘然的垂落,将闻闲的身影朦朦胧胧的半遮半掩。
太医跟着墨白走了进来,闻闲拿起云溪灵的手递了出去。太医也不敢多问,细细把脉了一阵,“小姐身体并无大碍,只是受了些风寒又疲劳过度引起的低烧,下官为小姐开一副散热补血的药方,让小姐喝上几日便可痊愈。”
小主,
闻闲沉默的看了一眼云溪灵,突然问:“她之前说自己头疼。”
“这…下官…”太医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时间过的越久太医的脸色就越难看,最后只能咬着牙道:“或许是小姐郁结于心,才会头疼。”
郁结于心?是了,丫头好像很在意那个叫小满的孩子,看来她的死对丫头而言是个很大的刺激。闻闲这样想着,一时间没顾得上还在等他吩咐的太医。太医跪在地上冷汗直冒,身子也在微微发抖,生怕惹的这位爷不满,自己就身首异处了。
墨白隔着雪纱看了一眼,低声对太医道:“劳烦太医带我去抓药吧。”
他的话虽然依旧是冷冰冰的,但对于一直在冒冷汗的太医而言简直就是天籁之音。当即点头,巴不得自己多长两条腿,好赶快离开这里。
等他们离开后,云溪灵这才淡淡的笑道:“你把太医吓的够呛。”
闻闲罕见的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手重新搭在云溪灵的腕上,可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他幽邃的目光慢慢移到云溪灵的脸上,看的云溪灵浑身不自在。她用力将自己的手腕从闻闲手中抽出,“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有。”闻闲轻摇了摇头,状似不经意的问:“你经常头疼吗?”
听到这话云溪灵也收起来笑容,她蹙着眉仔细的想了想,摇了摇头,“这个情况也是最近几天才出现的。”
说着她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很多不同的画面,有前世的、有今生的、那些好的坏的、最后慢慢停留在小满面带微笑的断裂头颅滚到自己脚边,眼前被鲜红色所覆盖,朦胧之间她似乎听到了袅袅笛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