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小心翼翼的把玉佩拿在手中,仔细将把上面的血迹擦干净后递给温御。
巴掌大的玉佩做工极为精巧,泛着莹莹光泽的墨玉温凉而光滑,墨玉上雕刻着一只似龙非龙,似虎非虎的凶兽。温御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这样的图纹他并没有见过,还是带回去给肖烨墨他们看看,或许能发现些其他线索。
这样一想后,他就把玉佩放入腰间的袋子里贴身放好,刚打算说话却又听到了悠扬的笛声。他眯着眼望去,是从前面不远处传来的。
“将军,我们还要追上去吗?”这次士兵们学聪明了,早早就堵上了耳朵。温御眼珠转动了一下,摇摇头。“不了,先回去吧。”
跟着他来的四个人迷茫的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他怎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但最终什么也没有问出口就原路返回了。
夜幕渐渐降临,整座北山被黑暗覆盖下陷入了沉寂。不时几只飞鸟窜上夜空,带起簌簌的声响。蝉鸣声轻轻的响起,伴随着夜风徐徐飘荡在山林间。
一处不知名的山洞中
滴答滴答声作响,阴冷的空气充斥着整个洞穴。云溪灵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如同在暴风雨中一叶小舟,被迫接受着海浪的拍打冲击,胸口也闷的难受,好像随时都会因为喘不上气而窒息。
这时,一阵刺骨的冰凉从眉心的位置传来,云溪灵紧闭的双眼猛的睁开,双手撑着地面就坐了起来。
眼前的景象由模糊到清晰,借助着洞口处透进来的月光勉强看清了所处的地方。她环顾了一圈,发现这个山洞里意外的干净,洞壁上偶尔有一两颗小草探出头来,上方缀满了钟乳石,一些钟乳石上还留下点点水滴。
潜意识有个声音告诉她这里是安全的,使云溪灵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她用手摸了摸额头,手指处有凉凉的触感,耳畔响起钟乳石尖上落下的水滴堕落在地的声音,“是水。”
云溪灵闭起眼,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右手落下时触碰到一个比她还要冰凉的东西,惊的她急忙收回手,云溪灵小心的朝那个东西望去,一截墨紫色的衣袍闯入她的视线里。
夜风吹散满天厚重的云层,月色顷刻间洒了进来,将云溪灵半边身子都缀满上了淡淡的光芒。
冷冷的月光下,云溪灵看清了躺在自己不远处的闻闲,她费力的凑了过去,将他的头抱到自己怀里,闻闲现在浑身冰冷,如果不是鼻尖还有些呼吸,云溪灵都要怀疑自己抱的是一具尸体了。
她轻轻拍着闻闲的脸庞:“喂,你醒醒啊。”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云溪灵改拍为掐,“九千岁!闻闲!老妖怪!你醒醒啊!”
云溪灵喊了几次,甚至将她手中的那张俊脸捏成各种奇怪的形状,那人都没什么反应,而她显然也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情况,她的四肢开始出现酸软无力的状况,身体时冷时热,眼前一阵阵的发昏,云溪灵用力咬破下唇,血腥味在口腔中散开,让她重新提起那快要消散的神智。
现在的情况相当棘手,无论是她还是闻闲都是半残废的状态,而她要比闻闲稍稍好上一点,至少现在她还能保持清醒。
云溪灵看着半躺在自己怀中的闻闲,那张一向肆意张扬的妖冶俊颜此刻透着苍白,邪魅的眼眸紧闭,让他看起来像一尊水晶瓷娃娃一样,绝美而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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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灵轻抚着那人长而密的睫羽,叹了口气,“放心,看在之前你多次出手相助的份儿上,我不会丢下你不管。”幽幽的话语静静的响起,也不知云溪灵是说给闻闲听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赤血?你还在吗?”云溪灵低声唤着,赤血从她袖口中露出头,一双亮晶晶的竖瞳望着她,发出咝咝的声音。云溪灵将自己雪白的手臂伸到赤血嘴边,虚弱的说:“咬吧。”
赤血疑惑的直起身子,小脑袋左右摇晃。
云溪灵淡淡笑着,“没事的,咬吧。”赤血虽然不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但看云溪灵平静的神情,它还是乖乖的照着手臂血管处咬了下去,很快鲜血就顺着赤血的嘴巴滑落,慢慢的殷红色变的浓郁了几分,其中还带着几分深沉的黑色。
赤血轻轻的松开牙齿,从她的手臂上滑下来。盘曲在云溪灵和闻闲两人中间,云溪灵咬着牙关将自己的衣服脱下一件,将沾到血的一面铺在地上,又温柔而小心的把闻闲的头放上去,自己有些颤抖的站起来,扶着石壁,忍住体内传来一波接一波的刺骨噬痛。
山洞中很快响起她压抑的痛苦声,不过也凭借着蛇毒与血液融合这段过程中的痛苦,让她涣散的神智渐渐回笼。云溪灵抬头朝洞外看去,发现了不少枯枝,她回头看了一眼赤血,“帮我看着他,我很快回来。”
说罢,就挪动着无力的双腿走了出去,一面拾起枯枝一面找了些能够止血的草药。天空阴沉一片,似乎随时都会下一场暴雨,云溪灵不敢多耽搁,找到东西后就往山洞走。
等她将火生起来后,额头上出了一片冷汗。忙完这些事情后,她才支撑不住的摔坐在地上,越过火光,她清楚的看到闻闲袒露在外的锁骨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很多暗紫色的图纹,那些纹路像有生命一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从他白皙的脖颈爬上脸庞。
层层暗紫的纹路缓缓的蔓延开来,逐渐变成一朵朵妖冶的曼陀罗花,硕大的花瓣交叠着在人体上绽放。闻闲本就妖邪异常的脸在这些暗紫色曼陀罗下,更是魅人心神。
云溪灵紧抿着唇,老实说她可一点都不想看到这样美艳惑人的闻闲。他身上的暗紫曼陀罗本就是一种不祥的象征,曼陀罗,开放在地狱深渊中的花朵,通过吸取生人的生命而活,伴随着死亡和绝望而长。
《凤书百草籍》中有载:南疆有物,沼渊诞生。入体,肤处浮似藤状,色暗紫,形近植株,绽之则如地狱冥花,由四肢向躯体蔓延,色欲深,毒欲深。发作时,中者浑身冰冷,血如沸烧、心似万虫撕咬、剧痛难忍。武功越高者,发作则越为剧烈。因此毒发作时,犹如万蛊噬心,故此毒名——噬心。
噬心之毒难寻难解,一旦中毒,唯以人血入喉,方可暂缓痛苦,但过度使用此法会让中者依赖血液,且无法根除毒素,故谨慎为之。若要解毒,则需配合天山雪莲、忘忧草、九寒菱花,及圣物融赤血蛇毒汇入人体,以血喂之,方可解除。
云溪灵回想了一下前世无意间翻看的书籍,又对比了闻闲身上的变化,完全可以肯定他就是中了传说中的噬心剧毒。
就眼下这个情况,解毒是不可能的,能帮他缓解毒发的痛苦就不错了。云溪灵的视线集中在自己被赤血咬伤的手臂上,想了想还是撑着身体坐到闻闲身边,在他腰间一阵摸索。果然找到一把匕首,反手拿起刀柄,面不改色的在小臂上划开一道口子。
好不容易止住血的手臂上,鲜血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顷刻间就染红了云溪灵白皙的肌肤,她咬着牙把手臂放到闻闲唇边,殷红色的液体染红了闻闲苍白的唇瓣。血腥味顿时弥漫在山洞中,惹得赤血都焦躁不已。
自重生后,云溪灵就发现自己的血似乎有些奇怪。不但能与赤血蛇毒融合,甚至她的血除血腥味外还隐隐约约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味。她不会中毒,因为她的血既是百毒解药,亦是剧毒之体,但愿她的血对噬心能起些效用。
意识朦胧的闻闲迷糊间舔了舔干裂的唇瓣,舌尖尝到的血腥味让他不适的蹙起眉头,他想开口训斥,但却发不声音,而微启的唇瓣更加方便云溪灵喂血,大量湿热的液体涌入口中,闻闲无意识的吞咽着,耳边好像还有人在吵吵嚷嚷个不停,弄得他心烦意乱。
“放肆,本督早说过不会喝血!小白,你没长记性吗!”闻闲挥手将嘴边的液体擦去,“你们怎么伺候的,这床膈的慌。”
还未等闻闲彻底清醒,洞中就响起云溪灵清冷的声线,“不好意思啊,这里没有小白。也不是您的千岁府,九千岁大人就将就一下吧。”
闻言,闻闲睫毛颤抖着,那双魅人的眼眸慢慢睁开。微弱的火光下,素衣少女静静坐在自己身边,脸色看上去虽然苍白但神色淡然。
闻闲刚想坐起来,可手上却使不出力,眼看就要脸着地的摔下去了。云溪灵留意到他扭曲的神情,心中发笑,赶忙扶住他的肩膀。还不等她说话,闻闲就把头枕在她肩上,慵懒的开口:“还好保住了本督这张脸,你这丫头也有点良心,还知道接住本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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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溪灵暗自翻了个白眼,“现在不是说笑的时候吧。”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血起作用了,这个人总算有点温度了,不像刚刚冷的跟冰块一样。
闻闲扯动嘴角,满嘴的腥气冲入,他收起了笑意,声音沙哑而僵硬,“你喂我喝血?”说着一手抬起云溪灵还没包扎的手臂,冷着脸撕下里衣袖子内侧的大块布料,沉默的从怀中摸出一个玉瓶,“手给我伸好。”
“安心,偶尔喝一次不会上瘾。”云溪灵嘴角微抽,这样的坐姿使得闻闲整个人都压着自己,非常的不舒服。她微微直起身子,心中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而因为她这个动作的原因使得自己另一边肩膀处的伤痕,清楚的落在闻闲眼中。
手臂上一痛,云溪灵神游的思绪被拉了回来,“你谋杀啊!”
闻闲冷哼,“别动!肩膀凑过来。”说着也不管云溪灵愿不愿意一手就把她的肩膀处的衣服拉开,在云溪灵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淡定上药,包扎,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
客观来讲,他包扎的很有技巧,就是动作略带粗鲁。可人家都屈尊降贵的为自己上药了,让云溪灵到嘴边的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后化作无声感叹,“能让千岁爷亲手帮忙上药,这肩膀也不算白伤了。”
话还没说完,就被闻闲冷冷的一记眼刀吓的缩了缩身体,云溪灵看着他脸上的暗紫色曼陀罗纹路消退不少,心中压着的石头总算落地,态度陈恳的说:“能劳烦您帮忙,溪灵真是荣幸之至。”
“嗯,你知道就好。”闻闲垂下眼眸顺着话接。而云溪灵收起了玩笑的心态,问出了一直存在的疑问,“千岁爷,我们怎么来到这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