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可不太容易确定。”说话一直都十分爽利的于娘子也迟疑了起来,若是谢观南问其他的绣法,只要是在本朝疆域内的,她不说了如指掌,至少也是能说出十之七八,但容氏的那个绣法,委实不在她涉猎范围内,“因为绣法也会经历传承人的变化而发生演变,追溯不到源头就很难断定了,我只能说这个绣法是本朝已经很少见了,前朝时期大约西南山林里的部族或许有类似的。”
于娘子又强调了一次,这个绣法其实是比较落后的技法了,如今的绣娘根本瞧不上,也不会去学,唯有过去只穿粗布的原住民还保留了使用的习惯,就算是容氏现在绣的,也经过了她的改良,让成品看起来更精致美观了些。
“既然是比较落后的技法,怎么还会有客人一直来买呢?难道是因为于娘子开价特别便宜?”
谢观南说的是实话,没想到于娘子却以为他是在调侃玩笑,所以了呵呵地冲他笑了笑:“我哪里是那样良善的散财娘子哟,非但不便宜,卖得比我那些绣得更精致的绣品还贵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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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染绣坊的绣品并不服务于高门贵族的那些大户人家,一份价格一分货,所以这里出产的绣品也并非是技艺高超的精工之作,但于娘子善于发掘顾客的需求,总是把最适合的东西提供给最对的客人,所以才做得到今日这样的局面。
至于说容氏的绣品,她来寻求工作机会的时候,提供了几件样品,于娘子出于同情就答应收下放在绣坊里展示寄卖,没想到不出一个月,真的迎来了看中这类绣法的客人,最初是隔几日才有一个,后来不知道是口口相传还是怎的,买家倒是多了起来,虽然和其他绣品不能同日而语,但也算有一部分比较固定的受众。
“都是什么人来买的呢?”
“我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我们这里有许多山民迁居过来的,那些山民过去都曾用过类似这种绣法的东西,好些年没见着了,突然在我这里又买到,所以很是开心,或许是因为这样,消息传开了去,如今每个月都会来一些人买。”于娘子说,各人有各人钟意的点,虽然我们觉得这个绣法粗,可确实有人看着这些东西就觉得亲切,她自然没有生意上门却往外推的道理。
如此,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问题,谢观南觉得绣品这个东西的来路与去处,其实是一个环,从哪个点入手,都是能得到他要的东西的:“这些来买她绣品的客人中,有经常来的老主顾吗?”
“我们做的东西要是一直用不坏,我还哪来的生意呢?”于娘子露出个略带狡黠的笑容。
绣坊会把绣品制作成日常用的一些东西,比如壁挂、幔帐、鞋帽、配饰等等,这些东西自用送人皆可。况且她们绣坊擅长在花色上革新,每季都有新品,吸引新老顾客成套购买,或使用或把玩,甚至凑套收藏,也是有的。所以要说老主顾,那也是很多的,很难说哪个买得最多。
谢观南稍稍沉默了片刻,像是想从于娘子提供的这些内容中提炼出对他有用的东西,但又觉得好像距离他真正要探寻的那条路还有些远,不过他倒是想起了之前他认为有些怪异的事:“我在嘉义坊走访时,完全无人知晓容氏在绣坊做事,可娘子这里不是也有嘉义坊的人么?”
如何容氏进进出出绣坊,却和同住嘉义坊的人完全没有过交集?这不应该啊,于娘子不是说过,在这里做事的绣娘,都很爱聊天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