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爷也有三个儿子,我还有两个妹妹。”季熠听谢观南提到纪家,也就接着这么比对着说,“我和三郎是一个娘生的,二弟和妹妹们都是庶出,可惜三郎没活过五岁就夭折了。”
以季熠家当初的门第,这么看人丁也不算兴旺。
岂止是不算兴旺,若以士族的观念,女儿家早晚都是别人家的人,那季熠这一房这情形都能说是香火堪忧了,但季熠说:“我阿爷年轻的时候四处奔波,成亲比较晚,能有五个孩子他已经很满意了。”
“那你……就只剩一个弟弟了?”说是这么说,但真要论血缘,季熠已经没有同父同母的嫡亲兄弟姊妹了。
“对啊,我就只有二郎一个弟弟了。”虽然是初次和谢观南谈及家人,但季熠说得慢条斯理且巨细不遗,就好像想一次把自己所有的事都告诉对方,“二郎的母亲娘家很有势力,我阿爷那时非常需要那家的帮助,但是也不敢亏待了我母亲,所以一直把我当继承人栽培。”
如果季熠的母亲没有依靠,那季熠继承家业恐怕也会有些艰难,但他刚刚又说这里有宗族叔伯,那情况又不一样了,通常越大的宗族,宗亲的力量也越大,如果能得到宗亲的认可和支持,季熠的继承权就无法被挑衅:“你在这边的宗亲,是支持你的么?”
“算是吧。”季熠舒了口气,但露出的笑容掩饰不掉他眼底的无奈,“他们在这里想看着我,因为他们也忌惮我外祖家的势力……他们害怕我接掌家业会清算这边,但又更害怕我带着这个姓氏去堕落。”
什么没落士族,原来又是虚假的坊间传言么?他根本不是落魄了才来这里的,谢观南觉得,比起自己被人捕风捉影的事,季熠身上的才叫以讹传讹吧?可见坊间的人编故事,总是素材越少,编得越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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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你家那些叔伯,并不乐见你父亲这一脉发迹么?”谢观南有些不信,西南这边宗族观念那么强,大多士族,甚至百姓也都深信一荣俱荣,只有拼命把宗亲团结起来拧成一股的,宗族内部起内讧是很少见的。
“宗族内部确实是希望我阿爷好的。”季熠把桌上的茶壶和两个茶杯放成一个三角,指了指茶壶,说这好比是他阿爷,又指了指两个茶杯,“坏就坏在我阿爷的野心太大了,为了巩固家业,娶的两个女人,娘家都不是等闲人家。”
这次谢观南听懂了,季熠的阿爷想借岳家的势力飞黄腾达所以结了两门亲,两房各有一个儿子,两个娘背后两个家族,任何一个儿子以后接掌了家业都可能让季家这份家业被另一个家族盘剥了去,季家的叔伯宗亲应该是顾忌这个。
“所以你弟弟要跟你争?”
“不是他一定要跟我争,是他母亲背后的外家要他争,如果他不争,他一个庶出的次子,总归比我更难有出头之日的。”季熠看到谢观南愣住的表情,跟他解释说就和纪家的纪鸣是差不多情况,“毕竟那个时候我父亲为了安抚我外祖家,说过这个家以后必然是我当家。”
季熠的亲娘是正室,嫡长子继承家业是名正言顺的,照季熠阿爷的这个想法,根本不会有什么变数,那季熠又怎么会一个人流落到西南这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