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复检

“周楚绪的复检。”谢观南并没有太留意季熠的表情,他说这些也仿佛只是因为如今这屋子里有了个人可以听他说话,“她不是自缢。”

“你看来并不意外。”季熠记得在周府谢观南提出要复检的时候神色就很凝重,所以他也不意外于谢观南的不意外。

“周楚绪颈部的勒痕并未在后颈处交叉,所以初检时仵作认为窒息是自缢造成的,这确实也有依据。但我在她房内看梁上的白绫时,发现那白绫离地的高度,不是周楚绪的身高能够到的。”

自缢或他缢的区别,有时候也并非一眼就能分辨。不同的死因造成的尸斑情况会有细微的不同,而尸斑是会随着时间变化的,所以现场的搜证和观察就显得尤为重要。

如果说谢观南是以捕快的思维凭现场痕迹在寻找疑点,那么季熠就比较主观了,他存疑的重点,就是那些烧剩的纸片。

“周震声辨认过了,确实是他女儿的笔迹,但从把他杀伪装成自缢这点来倒推,这遗书应该也是人为制造的。”

“为了让人以为周楚绪是自缢所以需要遗书,但又拿不出她真正的遗书……所以就只能用她平日里书写的其他纸笺去营造出她有轻生念头这么一种假象?”季熠的反应依然很快,他已经明白为什么现场的铜盆里那么恰好只烧剩了那几片,“能做这些的,只能是有机会拿到她亲笔文字的人了。”

如果是普通的闺门小姐,这就好办了,但这件案子又不同。因为周楚绪并非是不谙世事养在深闺、大门不出的那种千金小姐,周家是拿她当继承人培养的,所以她学生意、看账本,出入店铺和账房,笔墨之物接触过的人不在少数。

“所以要查这些,范围也不小。”谢观南用手肘撑在桌上支着自己的脑袋,“周震声像疯了一样要衙门把家里所有的家丁丫鬟都抓去审问,他说凶手一定就在宅子里,不管查出是谁都要那人偿命。”

也许是因为谢观南只做过人子,不曾体会过为人父母的心情,他无法想象唯一的孩子惨死会让一个父亲陷入多可怕的悲痛深渊。周震声在县衙那声嘶力竭的模样,让谢观南不由得想到自己的母亲,若是他不在了,那个平日里看起来比男人还坚强的老妇人又会怎样,思及此不免就揪起了心。

“苦主既这样说,秦县令打算如何处置?”

既然复检证实了这是他杀凶案,那自然是要立刻进入侦破阶段的。

“周府上下仆役总共二十多名,县衙不可能毫无根据便一下收押这么多人,于是先派了衙役去周宅守着门,令所有人不得随意出入,待明日再逐一提人来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