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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煜尘的话音落下,李斯便低声道,“少爷,我特地查了一下,昨天那岳翎思来过这里,她离开之后没有多久,这邓文文就发病了,我觉得这个跟岳翎思脱不了关系。”
“岳翎思?”
席夏夜低低的念着,秀眉也拧成了一团,倒也不见得有太多的感觉。
对于邓文文,她的祖孙之情,早就消磨殆尽,早在席心怡还没有进入席家的时候,为了讨好席继阳跟席幕山,这邓文文倒也还算对她不错,但是自从席心怡进入席家之后,席家便也没有了她席夏夜的位置了。
想想,也是,当时岳家老爷子可是很帮衬着悦影的,席心怡的外婆跟邓文文还是闺蜜来着,当然是更加亲近一些。
在往后的岁月里,她每每对席心怡的偏爱,对她的委屈和艰难视而不见,那些早就让她心灰意冷,更不用说往后发生的事情了。如今,席夏夜对于邓文文,剩下的,恐怕也只有怅然和压抑的酸涩。
不是没有怨恨,而是,事到如今,一切所谓的怨恨似乎都毫无意义了,倒不如将此人从记忆里抹去。
“是啊,席总监,就是岳翎思,陪护的春嫂跟我确认过了,昨天岳翎思确实是趾高气扬的过来了,气焰不小。我派人稍微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这岳翎思最近跟自己的女儿席心怡闹得有些僵硬,好像是因为欠下地下钱庄的一大笔钱,是高利贷,钱已经被输光了,前些时候人家债主还上门讨钱了。席心怡因为这事,跟她大吵了一架,将岳翎思贬得一文不值,岳翎思自然很气愤,当场给了席心怡耳光……”
李斯昨天一接到慕煜尘的电话,连节也顾不上了,便直接出门赶往疗养院,了解情况,今早上,阿豹他们也将查到的消息都给发了过来,李斯大致的分析了一下,心里也有一些思量。
“少爷,我觉得这岳翎思怨气无处可发,然后就找到这里来了,这邓文文也是个狡猾的老狐狸,她经营悦影那么多年,想必也留了什么老本吧,而且席老爷子离世的时候,也给她个人留下了一些东西,那些东西自从这邓文文住院之后就没有见着。岳翎思找过来,多半也是因为这个,没有在规定的时间内把债务还清,那些人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李斯想了想,便说道。
席夏夜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邓文文对任何人都是防备着的,即便是爷爷,也不见得她有多信任,岳翎思跟她走得近,应该是知道一些的。”
席家没落之后,她也没有再特意的去关注过岳翎思跟席心怡,一来是没有那些心思,二来是因为,她已经不想再去纠结,本来这事情她也是一股脑的丢给慕煜尘,不想再去触碰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看来,这岳翎思最近过得是挺惨淡的。”
慕煜尘神色淡漠的说道。
“出了那趟事,即便岳家的人想护着,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毕竟堵不住悠悠众口,如今岳翎思又是这样自暴自弃的,岳家多半已经心寒的直接放弃她了,不遗臭万年已经算是幸运了。”
李斯叹息了一声,“其实这邓文文也真是够倒霉的,恐怕她自己也没想到,她自己倒下去,这岳翎思跟席心怡就会这么对她的吧?也算是在圈子里混了一辈子的人,怎么就没有瞧清楚某些人的嘴脸呢?”
席夏夜听着也有些黯然的低下头,想了想,才径自往前走了去,推开了房门。
慕煜尘见状,也跟了上去。
病房内,邓文文正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耳边传来的‘滴滴’的仪器运作的声音让整间病房更是显得安静无比。
席夏夜提着步子来到床边,徐然收住了脚步,低下目光静静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邓文文,整个人显得有些臃肿,看着也不似之前的利落,那气息,都让人感觉到一种压抑的呆滞感。
她此时似乎已经清醒过来了,睁着的眼睛里对不准焦距似的,即便带着氧气罩,但是似乎呼吸还是有些困难,看到站在床边的席夏夜,也没有什么反应,眼神很是呆滞……
席夏夜有些叹息般的看着邓文文,好一会儿,才微微弯下腰,将她露在外边的手收回被子里,清淡的语气里染着一丝怅然之意,“你恐怕怎么想,也想不到你会有今天吧?大家和睦的过日子,知足常乐,难道不好吗?如果你诚心接受母亲,没有弄出那些事情,我父母亲就一直相爱至今,如今,你也会拥有一个安详幸福的晚年。”
“父亲虽然知道你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是如今他也还是会尽一个作为儿子的责任,如果你肯诚心以待,大家都会相安无事,可是,你却因为自己的欲望将一切都毁了,还将席家弄得四分五裂,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席夏夜深深的吸了口气,眉宇间已然有些疲惫,“兴许,你当初,就不应该嫁入席家的,那样的你,也许会比这几十年的你,比现在的你,会幸福很多。我听说过,你之前也有心仪的人。你追求了一辈子,真正让你感觉到快乐的时光是什么时候?”
席夏夜很清楚,这邓文文跟席继阳之前也根本不相爱,邓文文在嫁进席家的时候,是流过孩子的,当初的席老太太担心她进门之后会对年幼的席幕山不好,所以才以悦影为条件,要邓文文放弃自己的孩子,不想这邓文文到底还是答应得那么爽快。
也没有再继续往下说,最后看了她几眼,终于也还是转身离开了病房,至始至终也没有说过一句话的慕煜尘也是漫不经心的扫了邓文文一眼,便也转身跟了上去。
而,夫妻两恐怕也没有可能看到,就在房门关上的一霎那,邓文文那双呆滞的老眼忽然就朦胧了起来,一颗浊泪突然顺着眼角滑落而下,落进了枕头里,马上便印出了一朵湿润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