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绮芳收回目光,双颊上升起可疑的晕红。厄,跟亲人般照顾自己的赵嬷嬷说谎,这对王绮芳来说,还是有些不安与愧疚。其实,她修建暖房,更多的是给自己空间里的东西做遮掩。一个西红柿,就让她费了不少心思去解释,以后再有其他的新鲜果蔬,那还不得说更多的谎话?!
温泉的出现,则给了她更为合理的解释。因为,在大周,借由温泉的恒温来种植反季果蔬的庄主,也不是没有,并且种植出来的作物,经过泉水的灌溉,味道更佳鲜美。
“我说呢,怎么咱们这里一挖出温泉,你就急忙让二狗把之前小院里种的那几棵西红柿移到泉眼边儿上来,原来是早就有计划呀!”赵嬷嬷听了王绮芳含含糊糊的解释,恍然大悟,她赞许的点点头,“是了,我记得京城大舅太太的娘家也有一处温泉庄子,庄子上也建着暖房,大冬天里,还能吃上新鲜的果子青菜……庄子的管事也精明,和京里的酒楼签了契约,高价把那些瓜儿菜儿的买了出去。”
“大舅?”不提这个人还好,一提起李家大舅爷,王绮芳一直很疑惑,“嬷嬷,大舅、厄,不是大舅,我是说大舅母她以前对我,不是,我是说……”
真是难以启齿,王绮芳怎么都想不明白,本尊的前身在婆家受了委屈,不能向远在海城的三舅求助,怎么连同城的大舅也不联系?
还有,大舅在京里做官,大舅母又是官宦家的太太,平时也有一定的社交圈子,和诸多贵妇们闲谈多了,应该知道王绮芳在赵家的处境,怎么也会不闻不问?!
“唉,七娘,我明白你的意思,”赵嬷嬷眼底上过一抹无奈,“你是想问,为什么同在京城,大舅爷明明知道你在赵家日子不好过,却从来没有过问,是吗?其实,也不怪大舅爷和大舅太太。前些年,你刚嫁到赵家的时候,大舅爷还在南边儿当御史,大舅太太则守在老家伺候重病的老太太。直到前年,大舅爷才留守京城,而大舅太太则是去年进的京……”偏偏这个时候,七娘已经完全被苏氏挟制,别说给大舅爷问安,就是连封信都送不出去。
“另外,赵家是新兴的世家,又和辅国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一向最忠于皇家……十几年前,先皇在位的时候,对五大家族盘综错杂的庞大关系网颇为忌惮,当时便有计划的开始削弱五大家族的势力……经过朝廷十多年的分化,五大家族的影响力逐年降低,尤其是三年前,官府针对五大家族又有了新的政策,一方面大力扶持新贵,一方面全力压缩五姓七望的影响力……赵家虽然和五大家族有联姻,但毕竟属于新兴家族,又是皇族的忠实拥簇者,非常积极的支持朝廷的新政策;而李家作为五大家族之一,自然要维护五姓的权益,和赵家也便成了对立方……”
OK,明白,王绮芳无奈的倒回榻上,原本有些混乱的思路瞬间被打开:简单来说,赵家和李家(或王家),一个是新贵族,一个是老世家,当利益发生根本冲突时,双方的姻亲关系也就淡薄了许多。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何赵家的当家主母赵太太对王绮芳的遭遇,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其自生自灭了。
“照此说来,不但是李家,就算是大哥游学归来,王家也不会替我出头?”
王家可是老牌的世家,各房分支遍布全国,门生故吏更是不在少数。在这场新旧贵族权利纷争的无烟战场上,王家肯定也会站在老世家的阵营里,坚定不移的与新兴世家PK到底。
而她王绮芳,一个早就被王家遗忘的棋子,恐怕更不会有人关注了吧。即使那个人是她嫡亲的哥哥?
“当然不会!七娘,我说的那是以前,现在嘛,”赵嬷嬷揉了揉王绮芳紧皱的眉心,笑道:“自去年春天开始,西北战事频发,尤其是高昌、吐蕃两地烽火不断……朝廷要对西北用兵,那就少不了钱粮,而天下三分之二的钱粮都掌握在五大家族手里,在这个时候,朝廷又怎么会继续推行削弱世家的政策?”赵嬷嬷可不是无知妇人,即使在深宅大院里,她也能探听到不少最新消息。